贺泊尧,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你永远标记不了我。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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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伤口炎,钟衍躺在床上高烧烧了整整三天。
混沌中有人给他的伤口上药,钟衍差点被疼醒,也能感知到有人往他的静脉里注射液体,身体却像被凭空而来的力道压制着,怎么也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大骂:“我从来都当你只是稍稍偏执了一点,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直到第四天钟衍彻底清醒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竟然又是莘辰的声音。
之后的好几天莘辰本人都没再露面,只是定期让助理把药送到忠叔的手里。
直到这天贺淮朝掂着食盒出现在兰庭壹号,莘辰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没多久也跟着过来了。
虽说连贺淮朝自己都是整日咳嗽药不离口,看到现在的钟衍,目光还是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阿衍初到贺家也不过刚刚成年,那时候肩膀虽然单薄了点、面容稍显稚嫩,但至少会跑会笑、是个有朝气活生生的人。
近两年自己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恰好是因为这一点,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为直观地感受到钟衍的变化。
眼见着他原本强健的身体底子就这么一点点被折腾废了、整个人的气场也是越来越阴郁,贺淮朝其实是想多开解开解他的。
但孽毕竟是自己亲弟弟造下的,站在钟衍的角度,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难免带着私心。
支开莘辰,贺淮朝陪着钟衍在后院假山边静静待了会儿。
钟衍手里捏着喂鱼的饲料,大部分时间却都是在呆。
贺淮朝视线缓缓落在钟衍身上,张了张口,很想问上一句:阿衍,你还好么?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话又纯属多余。
就钟衍现在这个样子,他说“好”,估计也没有人真的会信。
思虑半天,最后只轻声说了句:“抱歉。”
“我没想到他现在会变成这样。”
贺淮朝的话将钟衍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意识到大哥口中的“他”是在说贺泊尧,钟衍眼睫眨了眨,这才想起要把鱼食撂进池子里。
贺淮朝视线一转,刚好看到钟衍锁骨上方覆着的纱布,心绪一时之间五味陈杂,最后只叹了口气:“阿衍,下次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他在你身上纹了什么?值得你对自己下这样重的手?”
“铃兰花。”钟衍淡淡回话,顿了顿:“和他手腕上的一样。”
贺淮朝眉间的神色变了一下,几不可查。
两人之间默了片刻,便又听见他问:“关于那个纹身……阿尧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它是怎么来的?”
贺泊尧从没有提过,但说实在的,钟衍不想听,也不是很好奇。
钟衍没有接话,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贺淮朝很有分寸,将近十年的时间贺泊尧都没有对钟衍讲过这个纹身背后的故事,自己更不必多此一举。
可饶是时间匆匆一晃过去了这么多年,每每想到弟弟幼年时期的种种遭遇,贺淮朝仍旧会心痛就像看到了自己一路走来的缩影。
他们兄弟二人,不过是在命运可笑的安排之下,一个人重蹈覆辙另一个人的老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