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同不太喜欢黎娇娇口中的营业二字,沉默片刻后又听她开口:“你到寝室了吗?”
“到楼下了。”孟景同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寝室楼下的大门,“有事吗?”
“有啊。”
黎娇娇懒洋洋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个人在酒店好无聊哦,你唱首歌给我听呗。”
“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过后传来孟景同一如既往的冷色声音,黎娇娇好像能通过这三个字想象到他皱起眉头来的模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黎娇娇充满耐性地一步一步和他解释:“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已经回寝室了吧,反正就唱首歌而已咯,这不过分吧?”
“黎娇娇,”孟景同提醒她:“我不是住单人寝室的。”
“你不是不想住单人公寓嘛,那这种事情你就自己想办法啦。”想象到孟景同无措的模样她就开心,语气也充满了轻快与雀跃,“你可以躲进厕所里,或者等到熄灯之后去楼梯间啦……”
“你别开玩笑好吗?”孟景同语气中的温度又低了两度。
寝室都是按专业分的,孟景同寝室里的室友也是班上的同学,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孟景同想想都忍不住皱眉头。
“我没开玩笑啊。”黎娇娇的语气十分无辜:“我点歌的,一首五百怎么样?”
上回这孟景同又把她的好意给拒了,黎娇娇这几天在外面玩着的时候想起来还堵着一口气。
这孟景同明明都为了挣钱把自己卖给她当男朋友了,可还清高得跟那高悬夜空的一轮孤月似的,仿佛她一身铜臭味根本不能够触碰到他孤傲的灵魂。
他越这样,黎娇娇越想用金钱腐蚀他,让他为钱做些离谱的事情,最好整个人都被扯进金钱与欲望的洪流之中,到那时她就站在岸边好整以暇地看他挣扎沉沦。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黎娇娇知道这臭直男的臭脾气,报完价也没抱什么希望,属于是被拒绝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可孟景同意料之中的拒绝却没有到来,让她的游说就像是丢进一口深井中的小石子儿迅速沉了进去,没了反应。
“孟景同?”
黎娇娇还以为他挂了,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干嘛,你不会气死了吧?”
“等一下我给你电话。”
孟景同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真的挂了。黎娇娇瘪瘪嘴,对他这臭脾气表示非常嗤之以鼻。
五星级酒店的客房服务不分昼夜都一样迅速,黎娇娇刚把手机丢一边儿门铃就响了,带着她要的月饼和一瓶红酒,恭敬地按响了她房间的门铃。
月饼配红酒,这搭配也是够奇特的。客房服务把酒给黎娇娇倒好就推着车离开了房间,黎娇娇捏起月饼吃了一口,奶黄流心香甜丝滑,小小一枚吃完正好处于满足而不会腻的程度。
她对剩下的月饼没了兴趣,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缓步坐到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海景刚抿了一口,孟景同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葡萄的甘香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后滑入黎娇娇的喉咙深处,她不急着接,故意让手机响着,晾了孟景同一会儿才按下接听。
“刚才忙什么去了?”黎娇娇问。
“洗澡。”孟景同还在浴室里站着,声音压得很低,“我先说清楚,我会的歌很少。”
“没关系啊。”
她整个人靠进了真皮躺椅中,把酒杯放在一旁的小矮几上,抬手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悠闲地注视着自己细白修长的双腿,“你会唱什么就唱什么好了,我不挑的。”
孟景同站在浴室,门外室友们热火朝天的嬉笑声一下被拉远,淋浴头淅沥地滴下几滴残水,让他想起他和黎娇娇初识的季节。
其实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没入夏,还在春末的雨季。
孟景同的亲妹妹孟景华水肿了近一个月,眼看越来越厉害母亲才忍不住打了个电话问他,孟景同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妙,让母亲赶紧带着妹妹去医院,最后确诊尿毒症。
他家家庭条件很不好,就连最低等的居民医疗保险都没有,孟景华在医院做了几次透析之后就彻底掏空了这个家的家底。
家中突生的变故,让孟景同本就艰难的收支平衡一下被打破,那段时间他白天上课晚上打工,从24小时快餐店后厨到夜场服务员,只为了那每小时十块钱的薪资差别。
黎娇娇也是那一次在ktv和朋友玩儿的时候遇到孟景同的。
大一新生入学典礼的时候学生会会长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当时黎娇娇对孟景同那张过于优越的脸就有了印象,可惜当时孟景同并没有注意到过在新生的队伍里还有黎娇娇这么一号人,穿着侍者的衣服出现在黎娇娇包厢里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察觉。
黎娇娇当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孟景同,立刻就直接撂下一帮狐朋狗友溜出了包厢。
那个ktv是会员制,非会员概不接待,来的也都是整个城市的上流阶层,就连服务员都得挑长相,一人负责一个包厢,一眼望去清一色的俊男靓女。
她当时从包厢推门出来,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睛晶亮地看着他,细碎的笑意像是变成满天繁星藏到了她那双眼睛里,美好得让孟景同胸腔中的器官都忍不住为之一动。
“你几点下班啊?”
“早的话凌晨两点就下了。”
看着少女天真无邪的表情,孟景同本能地觉得,她好像只是在单纯地关心他,怕他辛苦,但黎娇娇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为之一愣。
“这样啊,那你下班后来陪陪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