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怀澈澈回拨回去,电话被很快接起,萧经瑜的声音听起来小有疲惫,但依旧清澈磁性:“喂,怎么了?”
“萧经瑜!我跟你说,我爸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小姑娘再一次真情实感地抱怨完,那头萧经瑜短暂地沉默了两秒:“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唐瑶这啊。”她说:“我都要气死了,我爸怎么可以这样!”
“等下我先让胡成回去一趟,帮你重新找一套房子。”萧经瑜听她说在唐瑶那,悄悄松了口气,“在胡成找到房子之前,你先再麻烦唐瑶两天,等我回去请她吃饭。”
“这不是房子的问题!而且为什么是我重新找房子啊?”
怀澈澈愣了一下,开始怀疑萧经瑜没听清楚,“那个房子本来应该是我的好不好,为什么我被人抢了房子,还要我重新去找房子啊?”
“……冷静点。”
萧经瑜那边刚拍完夜戏,睡了两小时又继续赶打戏,累了一天听怀澈澈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太阳穴都在突突跳,他深吸口气,极为无奈:“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你爸较劲,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爸。”
又是这句话。
怀澈澈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只要和怀建中产生了矛盾,所有人就都会对她说这句话。
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爸。
她没有觉得这句话不对,相反的,这句话很对。
对到没有反驳的余地,对到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对到她好像不能再对此报以委屈的情绪,只能虚心地接受。
方才还汹涌澎湃的情绪好像挥出去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怀澈澈只能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吧……”
唐瑶在旁边听着简直满头问号——虽然知道怀澈澈的情绪起伏大,但也没想到这么大。
前两句还在义愤填膺地告她爸的状,最后一句就好像是起了火的锅子被盖上了盖,片刻之间,所有跳动的火舌就全部归于无声无形。
这就没事了?她刚可哄了半小时没哄好。
看来还是萧经瑜厉害啊。
怀澈澈是临近中午时分到的庆城,现在已经是华灯初上。
唐瑶看她也没什么事了,又看了眼时间,便走到卧室开始描眉画眼,怀澈澈屁颠屁颠儿地跟过去:“你要出去吗?”
“是啊,我已经迟到一小时了。”她手上动作娴熟快速,“好久没上床,今晚约了个厉害的,半个月的空虚,一次满足。”
怀澈澈感觉自己好像一条又累又饿的流浪狗:“那你能帮我点个外卖再走吗?”
“?”
唐瑶愣了一下,大概是完全没想过这句话会从怀澈澈嘴里说出来,“呃,你是拿了什么落难公主的剧本吗?”
“我出来之前跟我爸说,我再花他一分钱,我就是狗……”怀澈澈想想又开始委屈,“但是我和蘅舟签约用的那张工资卡,之前我妈生日的时候我哄她开心,给她了……”
也就是说,怀澈澈现在身上可以说是一分没有。
如果不用她爸的钱的话。
“行行行,给你可怜死了,真是。”唐瑶看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忽然被戳到了笑点,“想吃什么?”
“肯德基!”
唐瑶穿着一条特别性感的吊带连衣裙离开后,怀澈澈的肯德基也送到了。
她是真饿了,吃得狼吞虎咽的,一个汉堡转眼下了肚,蛋挞鸡米花也照单全收,最后听着可乐空杯的呼噜声,在空房子里好像都能传出点回音来,忽然感觉比没吃饱的时候更孤单了。
怀建中制造委屈,唐瑶倾听委屈,但谁也没有办法真的解决她的委屈,萧经瑜也不行。
这不是萧经瑜的错,怀澈澈很清楚这一点,因为萧经瑜从小就是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长大的。
怀澈澈还记得,她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跟萧经瑜抱怨怀建中那张嘴有多过分,本来以为他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却意外地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了有些羡慕的神情。
“其实,我觉得你爸还是很爱你的。”那天,萧经瑜听完了她所有的话之后,很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有的人,确实就是心里越在乎,嘴上越不善于表达。”
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父母亲情的人,要怎么解决别人和父母的矛盾呢。
怀澈澈偶尔也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明明知道萧经瑜曾羡慕过她有一个健全而完整的家庭,明明知道他很向往父母亲情,却还是忍不住会跟他提起家里的事情,只为了自己的情绪能在那一瞬间能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可能怀建中说的也没错,她真的是个只会护食的狗,只会管自己的情绪,从来都不管别人。
她还是第一次来唐瑶这儿住,好在唐瑶临走前把大部分东西的位置都简单跟她介绍过了。
怀澈澈洗了个澡,换上行李箱里自己的睡衣,看那枕头位置有点歪,想拿起来帮她摆正,却意外地看见枕头底下就放着一条男人的领带。
小心翼翼地把领带和枕头放回原处,怀澈澈心头五味杂陈。
客厅方向忽然传来手机的震动声,她以为是胡成到了庆城,来问她对房子的要求,也没仔细看来电人的名字就接了起来。
“小怀,到了庆城一天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她在唐瑶这儿哭了一下午,嚎干了嗓子,哭干了眼泪。
本来以为早已干涸,再也湿润不起来的眼眶,在听见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时,好像重新复苏的泉眼,一下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霍修……”
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忽然往外掉,怀澈澈一手拿着电话,擦得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