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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第4页)

“谢谢您愿意捧场。是下午两点的,在第三教学的西一教室。如果您有空,请一定要来。”

“您放心,只要是免费的课,一定准时来。”

“收费就不来了吗?”

“如果是您的课,我想我会来的。实在没钱,我会向钟离秋申请报销的。或者说,可以凭徐老的关系通融一下。”

“这样也可以吗?”

“一般来说,不是明确的商演,不会特意赶人的。真正的人文学者都是很友好的。”

“那么,收费课程好像就失去了意义。举办方的盈利会受到损失吧。”

“我泱泱大国,穷学生求学总是会被支持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不是钱的问题,读书人的事,读书总是好的。”

“真好呢,这种氛围很理想呢。就像是佛教故事中的‘一苇渡江’一样。追求学问和真理,果然还是再苦再难也是想要坚持的呢。”

“所以,我很喜欢这里。出生在这里,选择这条路,或许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分理想了。太平盛世在象牙塔里追求古丘中的衣冠,不觉得很浪漫吗?”

“是呢,先贤们所追求的或许也就是这样了。‘山川悠远路漫漫’,学问的事,或许就是一生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先贤的追求由于他们的生命有限,或许不太圆满。可是,还有我们。‘人生不满百’,然而至少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可以为了理想而奋斗。”

“‘惟立德扬名可以不朽’,我们现在做的也可以算是‘不朽’的事了。与君共勉。”

从今天开始,又要营业了。这次是钟离秋和唐鲤合作的项目。鲤鱼精的唐宫项目似乎成绩不错,李世民祭天服也得到了业界的认可。钟离秋嘛,据说是又搞了本唐朝背景的商业小说,已经决定要拍电视剧了。

就在一个月前,我已经接受了女神来的线下邀约。女神又要拍古装片了,片名叫《李二凤的忧郁》她饰演的是女一号明空皇帝。她说看着和钟离秋的友情的份儿上才接的这部唐朝架空喜剧。钟离秋许诺她可以自选男主李二凤的人选,于是她就想起我了。

女神的大名叫赵心儿,也曾经在冬夏大学读书,是钟离秋那辈的优秀毕业生。她的本科汇报演出是一个荒诞派的古装舞台剧,饰演的是一位男性古代君主。研究生时代曾经演过西方的公主。理所当然,剧本都是钟离秋执笔的意识流文学。那时候,奉孝叔正追着女神。他一重度技术宅居然破天荒的来了一句“桓桓,我带你去看舞台剧吧~”然后,在后台就见到了因为要上台之前饰演曹丕的小演员突然来不了了而被迫幕间休息的女神。奉孝叔还没来得及和女神搭话,钟离秋现了我。

一般来说,这不能答应。可钟离秋说了,只是穿上演出服过个场,念诗,不用准备什么,有提词板的。如果我答应了,她就把女神的社交账号地址给奉孝叔。于是,奉孝叔就替我答应了。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愁怨,就像是真的曹丕那样,念完了电子提词器上的那带着愁怨的,屈原的《离骚》。

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理解这种西方戏剧流派,这样太混搭了,穿越的没道理不是。可是,它居然大卖了。在六年后换了新演员正式开始商演以后,一个月的门票营业额就承包了整个十二人的出国考察旅行经费。钟离秋是个仗义的人,那时候我新生入学,照理来说不该占这个名额。她认出了我,就把我的名字也报上去了。也就是这样,我第一次在外国读到其他外国人的书,就不太能接受并不传统的约定俗成了。

现在,我又穿上了那几斤李世民祭天服,饰演以李世民为历史原型的魔改版李二凤。正常人一般来说是不会接的吧。然而,我并不太能拒绝。也只能以“有钱拿”为由骗自己是自愿的了。

又是日常忙碌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从今天开始,桓桓不再来研究所帮忙了。徐敬业先生为此感到遗憾,可是整理的进度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止步。桓桓曾经在过,现在可以不在。或者说,即使他从来不存在,也没有什么会为此改变。人类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微不足道。个人的力量看起来如此渺小,就好像可以忽略不计一样。

可是,必须做点什么不是吗?尽管是区区绵薄之力,只要不是给人添麻烦,还是要尽我所能去尽一份力。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是要像孔子说的那样“恕己”、“无违”,也要像孟子说的那样“无愧于天,不怍於人”。汉学对我的影响果然很深呢,这使我在我出生的国家得不到归属感。不是说不好,只是我自己不太想适应。不想去想这样好不好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眼前有的是工作,先忙碌起来再说吧。

追忆往昔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呢,不知不觉中我好像有些分不清桓桓和魏文帝了。这不是应该有的状态,可是,真的很像呢。总是忙忙碌碌的,总是像朝露一样短暂停留又不留痕迹。古代公卿以上就是这样的吧,桓桓这样的,看不出悲伤的忧郁,不是特别开心的愉快。穿着厚重礼服的人失去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就像那些古代贵族一样化着过分夸张的妆容,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雅言的调子,看起来很风雅,保持着岁月静好的非世俗感。很在意呢,像他这样的人,令人产生怜悯之情。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对他表示同情,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一种伤害了。我该拿他怎么办?放下是不太可能的,放不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生就是这样,像东流到海的逝水一样,一去不返。“少壮正当努力”这是曹丕说过的话,如今已经不再属于我了。奉孝叔说过,像我们这样记得过去的人不应该再回头。生活是向前的。我无法证明我真的曾经是过曹丕,也无法证明那仅仅是少年时代偶的中二病一直持续到现在。文学也好,学术也罢。我曾经创作的一切,已经不再属于我。

曹丕的成就属于一个死去千年的古人,善恶功过也不再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可以左右的。他是历史人物,评价的权利是相关学者的。曹文桓的成就,早在从学校窗口意外坠落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我还是我,只是不再执着于曹丕或者曹文桓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成就。徐老说的“自我实现”,也就是这样了。平平淡淡挺好的,什么都没有挺好的。

六月的天气,正是芙蕖开花的时节。如今是八月了,似乎是到了采莲子的时候。五陵的柳树留不住游子,江南的芬陀利分不开人与人的缘分。她就在那里做着自己的工作,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就在这里,远远地看着她,“共饮一江水”。鹤唳市是海滨城市,有一条贯穿它全境的河流,名字叫“衡龙江”。此刻,我正站在衡龙江的源头机雲山二6潭拍外景。

“李二凤,你到底下不下去!”

女神穿着女帝的戏服,正在练习钟离秋就在几分钟前新改的台词。

众所周知,二6潭禁止游泳。然而,唐鲤女士正和钟离秋商量怎么把我推下去会比较自然。姐姐们啊,我可不可以拒绝?其实,我真的是个女孩子。好吧,这话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现在我要考虑的应该是要不要先预约一个热门诊。果然还是不能拒绝她们呢。女神一直都很认真,即便是接了这种烂俗扯淡剧,也投入了时间和精力去揣摩角色,力求还原。或许是因为她是戏曲演员出身的缘故吧,女神身上的古典气质始终是那种典雅的韵味,即使是说着搞笑的台词,令人遗憾的也仅仅是台词本身,并不会影响女神的自身的评价。

女神放下了剧本,似乎和钟离秋的预想产生了歧义。唐鲤表明了自己只是服装顾问,不参与剧情讨论。钟离秋不太认同女神的观点,女神也不肯退让。于是,今天的拍摄就搁下了。直到全剧杀青,我也没有被谁推下二6潭。由于女神的坚持,这部烂俗搞笑片最终被拍成了爱情轻喜剧。所有的演员都在没有任何人身安全问题的状态下完成了拍摄。

九月开学的时候,桓桓回到了鹤唳市。办好入学手续以后,除了日常打卡以外,有空的时候还是会来研究所帮忙。这个学期我没有被安排讲课。徐敬业先生说科研和讲课,不必两者兼顾。鉴于我这几个月的表现,他认为我更适合科研。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讲课。“学无止境”,我不觉得我比听我讲课的学生们有学识。我所擅长的,是一些无用之学。那不是可以教授给别人的,仅仅是个人的工作经验而已。没有实际上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还会干什么。记得桓桓说过,我们这行是象牙塔里的学问,一旦离开了这个研究所,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是这样呢。什么也不是。可是在这里,必须是我们不是吗?谁都可以,但是不是谁都愿意。谁都愿意,但是不一定真的可以。既然已经顺从了我心意,且行且珍惜。

再一次新生入学,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妾为失意女,君是得意臣。”,这个境遇下,我不觉得正常人会真的像俗语中说的那样能“他年相逢为君下”。一般来说,“负心最是读书人”,只要再次见面的时候不像陈平和韩信还是微末之身的时候那样被人讥笑就已经很好了,要求不能太高啊。

当时和我同学的诸君已经各有前程,最不济的也只有我了。我重新回到了高校,却不是作为教师。西楚霸王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也就是我这样了。明朝的儒生喜欢自比妾妇,以此来追求君王的垂青。他们觉得自己这样的男性读书人是不能把负面情绪放在自己身上的上等人,妇女就是可以随便被人说坏话的,并一厢情愿地以为骸骨都长满青苔的晋代衣冠也是他们这样的。可惜,我这个魏朝遗老就不这么想。

古代的女性生来不自由,男性又必须承担社会责任,这本来就不公平。是男是女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事,也不是怨恨父母就可以改变的。成为君王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在阳光明媚的午间休息时间找个空山幽谷开满百合或者兰花的绝顶跳下去吗?先,她们得先不阻止我一个人去山里才行。那时候是多么羡慕那些笼中鸟一样的女性,她们只要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什么也不能操心,也不会被世人怨恨。这样的不自由已经很好了,只少不会被后人诽谤,也不会被强加各种过于沉重的责任。

说起来,晋朝时候的民风是“百男不如一女”,所以就很羡慕嘛。所以说,男孩子自称妾身有什么奇怪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当一个女孩子。不是唐鲤那种女男,像陈思思那样的温柔可爱型的女孩子就很好。不过,如果我真的是女孩子,也依然会追求现在这条路吧。我不是一个可以与人争论的人,做不到唐鲤和钟离秋这样的比男的还男的成就。如果一定要比一个现实中的人,那位石田小姐就很相像。和我一样的不太擅长拒绝的坚持,和我一样的对一些无关紧要的故纸堆过分执着的人文学者。

研究所的工作意外的顺利,原定要12月初才能完成的项目,现在才1o月中旬就已经可以结项了。小秋说结项还是等到12月再说,如果时间有富裕,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所里工作的同事接了些私下的项目。桓桓除了每天来打卡以外不是有课就是去蹭课。徐敬业先生这学期出于项目考虑并没有排课。我在国也没有什么自己的事情,就清闲下来了。

“みずき君。“

是徐敬业先生在叫我呢。现在只有“闲人如我二人者”。徐敬业和我聊了一些汉学领域的问题,当他得知我写过和魏文帝相关的论文的时候,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他让我稍等一会儿,等他回来的时候在我面前放下了一册和一叠书本。

“啊,这是我年轻时候的作品呢。现在看到有点不好意思呢。”

“这些都是我所看过并认为不错的魏文帝诗学相关的学术著作。瑞希君的大作可以说是我看的第一本外国人写的文化主题的学术著作,使我受益良多啊。”

“徐敬业先生过誉了。当时只是因为个人原因冒冒失失地就表了。现在看来还有种种不足,只是没有热情再更改了。”

“您太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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