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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大院下15（第1页）

建国想学画画很久了，他不想就“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日子，他觉得就算是在农村，也要当个手艺人，选择性要比纯农民多一些。柳菲知道后睁大了眼睛：“我也喜欢画，可是画不好，我还有一个画箱呢，等我回去拿给你，里面的干彩，水彩都是整瓶的，炭笔也有一扎，我基本上没用，我不是那块料。”

“不不不，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也未必学得好。”

“你别跟我客气，你就努力吧，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眼看着柳菲跟家里人相处的挺融洽，建国心里也挺高兴，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哪敢高攀，这是天仙和凡人的搭配，是不可能的，他只希望高高兴兴的这样下去就好，等他们回城里时就分开，不是自己的，求也求不来。

可是命运似乎一直和建国在开着玩笑，这样的快乐没有持续几天。娘突然在建国进屋时说话了：“建国，你过来。”

看见娘的脸又阴沉着，就问：“咋了娘？你嫌乎不好啊（不舒服的意思）？”

“没有，没嫌乎不好，就是想跟你说，以后别让那个女知青来咱家派饭了，不想伺候她那份儿。”

“为啥呀？娘，这不是显见的咱们家占便宜吗？又记工分儿又多给分粮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想像你大嫂似的，跟我吵吵啊，你可是我生的，你不怕伤天呀？”

“不是，这都咋回事儿啊，吃的好好的，我怎么跟人家说呀？”

“你爱咋说咋说，反正不行。”说完便不再说话，把脸扭到炕里，对着窗户叭嗒叭嗒地抽烟，那烟受到了窗户吹来的风的袭扰，竟然不散，似乎是一股怨气在娘的头上盘旋着。建国也不再理论，转身走了出去，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确实有问题，问题就出在四姐桂青身上，这几天的单独派饭，就是傻子也能看出苗头。那就是建国和柳菲相处的特别融洽，或者说白了就是柳菲对建国有意思。按理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可是在桂青的心里，一场危机可能正在生，她必须要阻止，趁着建国不在家，娘在炕上抽烟无所事事，她忙凑上去：“娘，看啥呢？”

“没看啥。”这高王氏最爱的就是这四闺女，不知道为什么，这闺女说的、想的总能跟自己弄到一块儿。

“那我跟娘说点儿事儿呗。”

“说吧，啥事儿？”

“你看柳菲这闺女怎么样？”

“挺好的呀，长得也周正，嘴也挺甜的。”

“她好像跟建国要处对象。”

“嗯，差不多，看他俩往一起扑嗤得挺猛的，咋滴？”

“不行吧，好吗？”

“咋的？那不是咱们老高家烧高香啊，反正就怕养不住，人家到底是城里的。”

“养不住倒好了，最好压根儿就别成。”

“为啥呀？”

“娘你想，人家是城里的，建国要是跟了她，等风头啥时候过去了，人家要回城里，建国不得跟过去呀？”

“那跟过去，就跟过去呗。”

“那谁来养老啊？”

“咋的，她还敢不养老咋的，我一烟袋锅我刨死她。”

“不是，娘，我偷摸地打听了，这个柳菲家里就一个闺女，要找对象肯定得招养老女婿，要是建国进城当养老女婿去了，那就是自个儿享福去了，你指着谁养老？你指着我大哥，你看我大嫂那样，谁能整了，你跟我大爷不得饿死？”

“是吗？”老太太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烟袋已经灭了，可她还在吧嗒着，过了一会儿说：“那可真不行。”

事情没有建国想象的那样复杂，柳菲也没有非常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激动地问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这两间小破屋因为柳菲的到来而变得有生机，也因为柳菲的不来而失去欢快，一家人吃饭时又开始沉闷起来。

老妹还小，就问建国：“老哥，柳菲为啥不来吃派饭了？”

“哦，我也不知道，问娘吧。”

“啪！”老太太用筷子敲了一下盘子边儿，那块搪瓷铁盘子被打得嵌起了一个边儿又落下，把人都吓了一跳，“吃饭咋那么多的话？食不言，寝不语。”那声音尖酸而刺耳，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就都吃了几口撂筷子，该干啥干啥。

建国肯定是最郁闷的，没有派饭的理由，也不太好去找柳菲，毕竟现在只剩下她自己，多有不便，可心里还是挺想的，难道这就是处对象的感觉。

可实在是想，就慢悠悠地往生产队走去，这时王瑞从对面走了过来，离老远就喊：“建国，你猜我给你带啥来了。”

“哎，你回来了，啥好玩意儿？”

“挂子，我专门给你买了一个挂子。”

“是啊，我看看。”建国也高兴起来。

挂子又叫挂网，也有叫粘网的。是用极细的尼龙丝编成网状，有大眼儿，可以挂大鱼，有小眼儿，挂小鱼，不管鱼身上哪个部位，就算是鱼鳞碰到鱼网上就会挂住，越挣扎网的越紧。上面有泡沫漂子可以浮在水面上，下面有铅坠可沉在水里。浮在水面上可以拉得老远，凡是这片水面的合适的鱼都会被它网住，是大片水面比较好的捕鱼工具。就是往下摘鱼特别麻烦，要一根丝一根丝地从鱼身上剥下来，不能硬拽，会把网给扯破，很心疼的。可以头天晚上下在水里，等第二天再去取，收获就会颇丰，就是怕被别人偷了。

建国早就说要带他们去挂鱼，可是没有挂子，这回好了，可以话复前言了。

可他看王瑞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兴奋，就问：“唉，王瑞你咋了？还有啥事别的事吗？”

“嗯，高建国，你和柳菲咋了？”

“没咋呀，咋了？”

“我看她心情很不好，除了吃饭就在炕上躺着。”

“噢，是不是不舒服了。”

“高建国，你别遮，她心情不好就是因为你。”

“别说了，我也不想这样。”

“她跟我说，她不想再呆了，准备托人回家，这下乡也没啥意思，不行就转个其它地方，在这儿她闹心。”

“是呀，那我能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