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分了四大道门,但浩然宗宗主与揽月阁阁主私底下有些往来,倒也正常。
都是正道仙盟的人嘛。
燕徽柔被拎得多了,竟也慢慢能在天上的大风中睁开眼,逐渐适应起来,她见江袭黛仍然心不死地掉头去浩然宗找人“您今日是非得”
声音淹没在风里。
江袭黛默念了一句话,禁住了那丫头的嘴。
燕徽柔努力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攥入手心便不再松开。
江袭黛觉自己的衣袖被越揪越紧,手臂那一处勒得有些生疼了,像是要把这布料豁开一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徽柔终于能说话了,她轻咳了几声,“我只是想问”
“您这一次过去,是打算负着伤再打一架吗。”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能赢回门主内心想要的吗”
燕徽柔难得语气紧了些许,或许是生怕江袭黛再封了她的嘴,紧赶慢赶多说几句“抑或是说,您这次是想去杀了她报仇雪恨”
听到“杀了她”这三个字,那双桃花眼微微一怔,流盼过来。
这个场面,江袭黛曾经想过很多。
也许的确动过杀心。
但冷静以后并非本意,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酸涩的情感。
她本就不是个招人喜欢的人。
这一剑下去
好像茫茫一片尘嚣里,藏在她记忆深处的片缕温柔,再也没有留下什么了。
燕徽柔偏头问“那么是打算当面对峙吗”
“您是有想问她的话问完了就心甘情愿了”
“并非,”江袭黛脸颊的青丝被风吹起,她皱眉望着前方,心里却浮出来一种无所适从的空茫。
她会来一趟揽月阁,绕不开“李星河”这个因素。
光论这件事,与展珂关系是不大的。
但是江袭黛来了,却一下子扑了个空,见不到人,又知道她跑去了浩然宗。
这本无必要的事化为了一个绕死的绳结,就此梗在了她心头。反而浮出一种偏要去找找的意气来。
她是去
燕徽柔属实问住她了。
“”
江袭黛不知道。
她若不去见她,但被接二连三地算计,被捅了一剑总归耿耿于怀,有恨在心。
她若去报仇杀人,但和展珂刀剑相向,怎么想也没觉得有多痛快。
而她若去质问她,又能说什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过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
江袭黛的修为独步九州,约莫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行事总是不拘礼法,全凭心意;换个角度而言,也鲜少去深入思考一些什么。
“只是想去罢了。我行事,与你有何干系”
江袭黛神色有些苍白,不知是不是胸口那道伤又被牵动。
她渐渐慢了下来,悬停于浩然宗上空,秀眉微皱,似乎觉得那地盘甚是烫脚,寻不到地方落下。
耳畔,那道声音很轻柔地落了下来,像是一片洁白的绒羽“所以你想去见的是她,还是自己心中的执”
江袭黛施法,突然再封了她的嘴。
浩然宗殿内。
宗主谢明庭正在与展珂对弈。
展珂手里夹起一黑子“你啊,怕是又要输了。”
谢明庭面上倒不见窘色,只是见她似乎有意让棋,却把住了她的手,正色道“这倒不必。”
“区区一子而已。”展珂还是下在了原来的地方,似乎有所感慨“还是多亏了你能让我来浩然宗小住一番,养养伤,避避风头。”
“不然,”展珂垂眸,眼眶突然润了些许,她勉强地笑了笑“恐怕我也不能侥幸,要与清虚派的那位下场一样了。倒是可惜了那位兢兢业业的掌门人,我与他共事多年,这如今”
“无妨。我与你也算是旧相识了,举手之劳而已。”
谢明庭见她双眸垂泪,似乎很是伤怀,便出言宽慰道“展珂,清虚派掌门一生清正,为诛魔而献身,乃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你不必太过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