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荷连愤怒都是内敛的,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你让他从一个不吭声的怪孩子,变成了敢和父母作对的人。”
“作对?”裴令真实地笑起来,“那我功德无量了。”
面对他的疯癫,楚风荷愈冷静。
“生日那天他帮你藏玩具,被现之后,他竟然找到我们,想把东西要回去。”女人语气中透着不理解,“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懂得玩物丧志的道理,也明白被收走的东西是不可能再要回去的,是你求他帮忙的。”
那个魔方。
裴予质拿走,却声称不小心弄丢的那个魔方。
所以裴予质骗了他……骗了他……
生日宴那天夜里,裴予质回来得晚,是因为去找父母索要东西。平日里从来不违背父母意愿和规则的人,竟然主动去讨要一个破旧的玩具。
“那几年,裴予质为了你的事情来找过我们多少次,你要装作不知情吗?”轮到楚风荷质问他,“就连安排你出国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和你一起去。”
裴令身形一晃,扶住了沙才堪堪站稳。
和他一起出国?
这听起来比他重生了都荒谬。
他甩了甩痛到极点的脑袋,竭力维持冷静:“不可能……你编也编得有逻辑一些吧?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我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你应该是,可你没能做到。”楚风荷上前一步,语气沉下来,“你是个失败品。”
失败品?
裴令没反驳这句话,可杂乱的思绪都因为这句话而集中了。
他想起来了,自己支开其他人,原本是打算做什么。
松开扶着沙的手,他一点点站直了,将呼吸调整回平稳的状态。即使头依然像要裂开似的疼,即使耳边依然尖锐嗡鸣着,他也不会被影响了。
“假装站在关心裴予质的立场上,来指责我,是不是感觉很顺心啊,母亲?”
他叫出了曾经的称呼,轻蔑地问:“你又何尝不是一个失败品呢?”
裴令抬手,将早就掰直的钢针直直捅进楚风荷的颈侧。
女人两眼瞪大,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无法动弹。
钢针完全没入了皮肤,但没能扎准动脉。于是裴令用力拔了出来,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每一下都冷静到了极点。
楚风荷逐渐失去力气,被黑色长裙包裹的身体,逐渐坍塌,变成一座肃穆的肉体墓碑。
裴令松了沾满鲜血的手,冷眼俯视着,看血在地上越淌越多。
“放心,你是第一个,下一个会轮到楚泽,之后是裴先。”他转了一下用力过度的手腕,语气释然,“原本安排在婚礼那天的,但机缘巧合,提前就提前吧。”
楚风荷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地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要不我给你笑一个?”
裴令其实是想开玩笑的。
可他的精神已经支撑不起一个玩笑了,话音落下之后愣神了片刻,竟真的觉得有些好笑。
嘴角上扬,眼里也浮现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从轻笑逐渐疯癫,直到笑弯了腰。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突然转过身去,看向一直都站在那里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