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陛下允了公主可去猎苑同皇子一起学习骑射,这在大雍来说,可是公主里的头一份儿。
不过如今的桐君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如今,圣上在诸多皇嗣中最看重的,便是她家公主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太子殿下那也是不及公主在陛下面前得脸的。
之前,因着宫宴救驾之恩,陛下对公主一直都是十分宠爱,可那只是宠爱。
宠爱这种东西,有时很重,毕竟它是宫中一切地位的来源。
可有时又很轻,全仰赖帝王心意,或许一眨眼就如天上云彩一般,不知飘到了哪里?
可如今,桐君敢说,她家公主拥有的,不光是帝王对长女的宠爱。
更是看重,是寄望,是诸皇嗣的表率,是皇家的骄傲。
这三年来,公主在崇贤馆大绽异彩,才学功课,经史子集,每一样都是最出挑的存在。
圣上每次去崇贤馆考校功课,都是公主拔得头筹。
相比起来,甚至那些年岁大一些的王公子弟都有所不及。
前朝后宫,谁不知道乐安公主的才名?
也正因如此,崇贤馆内本来有些陈腐的氛围,一下也被带动得你追我赶了起来。
毕竟,之前公主入崇贤馆的时候,那些人还多有不屑之意,觉得只不过是小姑娘家一时兴起罢了。
桐君怕是至死都忘不了,当年她陪着公主入崇贤馆的时候,那些馆内学子的表现了。
虽说碍于身份,一个个面上都是尊敬得很,可连桐君都能够隐隐现,那些人的眼神里,是独属男子的傲慢。
桐君看着窝火,可宣明曜确实十分平静。
“气什么?他们只要礼节上做到了,本宫没必要和他们计较这些。况且,本宫来这里,也不是同他们交心成为什么挚友的。只要父皇看重,用不了多久,他们一个个又会前来讨好谄媚,有些东西,藏在心里比说出来更有用。”
“奴婢明白。只是想到这些人之前还口口声声称赞公主仁孝,如今却一个个心里都藏着龌龊,真是让人恶心。”
桐君素日里都很稳重,很少说这样的话。
可她也是被气到了。
公主是帝后长女,身份尊贵,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本宫是女子,赞一句仁孝又不会妨碍到他们,还能在父皇面前讨个好儿,他们何乐而不为。可如今本宫入了崇贤馆,他们觉得一个女子动了他们的利益,玷污了他们心中至高的崇贤馆,自然是愤怒了。”
是啊,崇贤馆是王公贵族都挤破头才能进来的地方,更是天下文臣要成为前朝重臣,帝王心腹都必要前来历练的贴金之地。
这里听学的,是未来帝王。
持书教导的,是帝师,是大儒。
这是男子们把持的一方天地,自家公主一头闯了进来,他们如何肯乐意?
“桐君,你以为父皇不知道崇贤馆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吗?”
“他知道。他也知道,如今的王亲贵族早没了当年打天下时候的勤勉和刻苦,知道崇贤馆如今外头看着光鲜,里头也是陈腐不堪。所以,他需要一条鱼来盘活这池子死水。”
明面上看,是宣明曜靠着救驾之恩进了崇贤馆,是圣上恩赏。
但宣明曜清楚,自己那位好父皇一开始的确是慈父心肠,但在后来看到崇贤馆内的紧张情形后,他迅给自己想了一个新的用处。
用她,来给那些不思进取的贵族子弟,一个狠狠的巴掌。
而这,也正对宣明曜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