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满天星子像一颗颗眼睛,紧盯着留在外面的两个人,一刻也不曾松懈。
晏言突然觉得适应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人在独处的时候总可能做出不对的事,但当他知道有人在看他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约束自己的行为,这种窥视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阻止晏言做出错误行为,导致死亡。
成吧,果然是受了刺激,都开始给别人找理由了。
他们并肩走回他们住的那一栋楼,刚刚他们进去的那栋楼和其他三栋不是相通的。
谁知刚一进楼道,就见到楼梯口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浑身白,眉眼模糊。
晏言差点吓得叫出来,等他回过神来,才看清那个身影是乐乐,他穿着白睡衣,身上的血迹被洗干净了。
楼梯口没有灯,又黑又暗,这么一个小孩子站在这里真能让人吓一跳。
“乐乐,你怎么在这里?”晏言走近了弯腰问他。
乐乐看着他,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那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眼乌黑,小脸煞白,盯得人毛。
“哥哥。”乐乐突然开口道:“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走廊的灯突然全灭,乌漆麻黑的地方,听着孩子天真而冷静的童音,莫名让人脊背生凉。
晏言觉得后背有一阵风刮过,擦着他的耳朵,穿过他的头。
见晏言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晏言哥哥,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晏言直起身子后退几步,不敢回头,只站在那里说,“没看到。”
晏言另一手在那里找寻摸索,想要抓住越宿的胳膊为自己找到一点勇气。
但是,他没有抓到越宿。
什么都没有。
难道连越宿都不是人吗?!
那么越宿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说,越宿没问题,出事的人是他?
他还活着吗?
晏言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他手机又正好没电,相当于在这是个瞎子。
什么都看不见,连月光都没有。
乐乐突然笑起来,咯咯的笑声天真可爱,在这里却显得尤其可怖,让人头皮麻。
“哥哥,你害怕吗?”
“哥哥,你害怕吗?”
乐乐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晏言耳边,又似乎在走廊尽头。
黑洞洞的走廊呼啸着风声,晏言觉得他似乎听到了女人痛哭尖叫的声音,混合着乐乐的笑声,一起扎进他的耳朵里。
“我给你唱歌吧。”乐乐笑着,声音单纯稚嫩,又让人毛骨悚然。
“钉钉杠,杠杠钉,你猜我手几把钉?不是俩,就是仨,叽里咕噜一小掐。”
稚嫩的童声飘散在空气中,带来一阵寒凉。
“你猜我手几把钉?”乐乐突然扒在晏言耳边低语,吹出的气凉凉的,带着蔓延的恐惧,吹在晏言脖子上。
晏言攥紧了手里的短刀,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越宿的刀还在他手里。
这把不足一臂长的短刀带给了他勇气,他攥了攥,心里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