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注意力全被花厅中的人吸引走了。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时沈廷钧正在看着她。这让她如芒在背,连如何走路都快不会了。
老夫人这一觉睡了将近三个时辰。
因为睡得久,睡眠也好,她一扫之前的颓靡,整个人容光焕,连面色都是红润的。
崔嬷嬷见状就打说,“看来还是拧月的方好,架子床也好。我看您在这里比在咱们府里休息的还要好,不然您以后就住这里吧?”
老夫人有了精神,也有力气和崔嬷嬷打了。就听她说:“那不行。拧月好不容自己当家做主了,我这突然过来,不是在她头顶压了一层长辈么?这多不讨喜,我还是继续烦扰我那几个儿子吧。”
几个人都笑了。
桑拧月笑的有些牵强,她还在想沈廷钧。
可听到老夫人自我嫌弃的话,她也忍不住打起精神说:“您若喜欢,以后就常来走动。若是您决定住在这里,那我只会更欢喜。都说上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清儿上边没有正经长辈了,您若能住在这府里看护着我们,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那也不行。你们姐弟年纪虽小,却不用怎么操心了,不像是侯府那几个。”老夫人提起她两个儿子就头疼。大儿子就会糊弄他,去了一次相亲之后再不去了,小儿子又瞎了眼娶了那样一个妇人。如今周氏是被处置了,可荣安哭着喊着要娘,整个三房乱糟糟一团。
她得赶紧回去替三房善后,还得赶紧说动大郎去相亲。
明明俩儿子年纪比桑家姐弟大了许多,可没一个靠谱的,如今提起来老夫人就来气。
正气着,老夫人陡然听见崔嬷嬷说:“这话可不能让侯爷听见,侯爷亲自来接您了,就在花厅候着呢。侯爷一片孝心,您却在这边嫌弃侯爷,侯爷若是知晓了,急起来把您丢在这里自个回府,您说可怎么办是好?”
“大郎过来了?哎哟你怎么不早点说?”
老夫人也顾不上和崔嬷嬷打嘴仗了,利索的穿戴整齐洗漱好,任由桑拧月搀扶着便去了前院花厅。
此时清儿已经回来了。
他今和一个结识的同窗多聊了一会儿,谁知道回神时都快黑了。清儿担心姐姐忧心自己,一溜小跑回到侯府,结果就在花厅中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因为莽撞和晚归被侯爷说了两句,随后又被侯爷考校学问,整个人如临大敌,话都快不会说了。
如今看见姐姐和老夫人过来,清儿如同看见了救星,忙不迭就过来喊人。
沈廷钧见清儿逃也似的溜走了,忍不住微蹙起眉头。怎么,他很可怕么?
因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桑拧月和崔嬷嬷也早就商量好,让老夫人用了晚膳再走。如今沈廷钧过来,不过多加一双筷子而已,众人依旧在桑宅用膳。
晚膳是依照老夫人口味做的,老夫人用的很尽兴。清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不少。就连沈廷钧,都用了两碗饭。
桌上若说还有人食不知味,那铁定是桑拧月无疑了。
她就坐在沈廷钧和清儿中间,因为用膳的桌子是圆桌,也就是说她和沈廷钧比邻而坐。
许是两人间有私。情,许是昨晚上才不欢而散。桑拧月看到沈廷钧后就很难捱,偶尔两人有视线相交,或是筷子碰上,桑拧月都无措的很,不知该怎么应对是好。
她一顿饭都用的很焦心,连附和说笑时,都显得狠勉强。
等到所有人都用完饭放下筷子,老夫人这才现她才只吃了半碗饭。就忍不住说她,“你这少食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你年纪轻轻,吃的却比我还少,长此以往,养好的身体也会再败坏的。”
清儿见姐姐一脸赧然,赶紧替姐姐解围,“姐姐也就是今吃的少了,以前多少能用一碗饭。老夫人别担心,我守着姐姐呢,肯定不会让姐姐亏着身体。”
“唉,你是个好孩子。”老夫人其实还想问问桑拧月,是什么缘故今才用的这么少?是没到饭点不觉得饿?还是因为今的晚膳只顾着她这个老婆子的口味了,却不怎么对她的口,所以才吃少了?
可眼下色全黑了,再不回去府里二郎和三郎就该急了。再来老夫人也惦记着荣安,便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便往外走。
等到了大门口,老夫人到底是重复叮嘱了桑拧月几句。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若有人欺负她,可千万别忍着不吱声。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和她说。她虽然得罪不起皇亲国戚,但京城其余勋贵她老人家可全都不憷。
桑拧月应下了,目送着老夫人的马车和沈廷钧骑马的身影远去,才又回了宅子。
等到了后院,身边没有其余人了,素心才开口说:“老夫人让姑娘受到欺负就大胆说出去,殊不知如今欺负姑娘最狠的就是她的好大郎。”
桑拧月脚步顿在原,面露异样。素锦则狠狠在素心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作死啊,什么话你都敢说。”
“那我也没说错啊,我这不是替姑娘委屈么。”素心说着说着又气上来了,“如今这算怎么回事儿呢?姑娘算是侯爷的外……”
素心想说“外室”的,可抬头就看见姑娘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和今的月亮有的一比。
她当时就心疼起来,赶紧绷住嘴再不说话了。
可素心打心底里替姑娘愁。
姑娘不想做妾,可外室又比妾好到哪里去?
但侯爷不是她们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那种子骄子来去自如,只有他嫌弃了姑娘,抛下姑娘的份儿。姑娘的拒绝在他看来许是贪得无厌,许是别有算计,亦或是欲擒故纵。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
而他们也根本承担不起武安侯的怒火,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得让姑娘继续委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