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长江抬起了头看吕长有,此时的吕长有目光已不再坚毅,而是挂满了泪光的闪烁。孟长江按住吕长有刚刚拍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老哥,我们始终没想过要放弃,也一直没有放弃。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吕长有没有回应,只是深深的点了点头。
看到吕长有如今这般模样,李正的心如同被千万把尖刀同时绞割,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这位曾经将他从饥寒交迫的生死边缘拉回来的父亲,此刻显得如此苍老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然而,即便在他身患重病风烛残年之际,他的心中仍旧惦记着自己,这份深沉的父爱让李正感动得热泪盈眶。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李正深知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全赖吕长有的悉心照料和无私付出。他不仅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更是用自己的行动教会了李正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在吕长有的疼爱下,李正逐渐成长为一个坚强、勇敢的人,能够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
如今,看到父亲如此憔悴,李正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恨自己不能时刻陪伴爸爸左右,恨自己不能分担他的忧愁和病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治好爸爸的病,要让他有一个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再就是尽快解决父母遇害的事情,不让爸爸为他担心。爸爸的再生之恩他已不知如何回报,现如今更不能让爸爸在这个时候还让他担心。
想到这里,李正站起身走到吕长有身边,双手扶在吕长有的胳膊上道:“爸,你该休息了。”转而又看向孟长江道:“孟叔,我爸身体不好,需要早休息。”他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
孟长江也没好多说什么,于是便起身道:“老哥,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看你。”何卓奎也跟着同样站起身。
等送走了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李正送吕长有回卧室。
吕长有的卧室中,吕长有坐在床边,拉着李正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三儿,爸老了,你有出息了,姐姐也找回来了,好日子来了,你可得好好的。”
李正深深的点头笑着回应吕长有:“爸,我都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李正拉过爸爸的手,更紧的握住,继续道:“好日子来了,您的病一定能治好,治好了您的病,咱这幸福家庭得羡慕死多少人啊!”
吕长有抿嘴笑着道:“那天一楼你刘大爷第一次来,就把他羡慕的够呛,最近没事就来找我下棋,他说得多沾点儿咱家的幸福气儿,就为这再远他也来。”
吕长有的话也勾起了李正对童年的回忆,那时候爸爸和刘大爷在家楼下的路灯底下下棋,他时常蹲在旁边看,现在回想起顿时温馨涌上心头。于是他笑着对爸爸道:“我记得那时候,你跟刘大爷总在路口南边,那个路灯底下下棋,我就是那会儿学会下棋的。”
说起和老刘头下棋,吕长有笑的更深了:“是啊,南边那个路灯底下。”顿了顿,吕长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眼睛亮起道:“你不在的时候,你刘大爷就说我下棋臭,还说跟我下棋都不如跟你下棋,现在却大老远的没事儿就跑来下棋,你说怪不怪。”吕长有再次顿住说话,撇了撇嘴才继续说:“我看啊,老刘头下棋是假,来蹭我好茶喝是真!”
李正哈哈大笑起来,人家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可真的是。又想起好茶道:“爸,你们就是喝的今天那个茶吧?”
“是啊,怎么啦?”吕长有不解。
李正笑着解释道:“我跟您说,那个茶也算不上什么好茶,那个茶今天送人了也好,我一会儿打电话叫人明早送点好茶过来,之前我忘了办公室那个茶了。那个茶好,最早是马市长的秘书送我那个茶,后来我叫人想办法找到卖那个茶的了。”
“家里那个茶就不错,那茶怕也不便宜吧?”吕长有略带关切的问。
李正敷衍道:“您说今天那个茶?不贵、不贵。”
见李正敷衍,吕长有心里就明白了,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于是起身去洗漱。等吕长有洗漱完躺下,李正才离开吕长有的卧室。
李正走出吕长有的卧室,正见吕宁和李冰在客厅笑闹着,便假装一脸严肃的对吕宁道:“不好好背理考题,你还有空玩。”
“我都快被那些理考题给洗脑了,放心吧理考准准的一次过。”吕宁满不在乎的道。
夜幕中,一辆黑色帕萨特朝着本溪的方向,不急不缓的稳稳开着。孟长江坐在副驾位上,扭头看着何卓奎道:“那个叶良你之前见过?”
何卓奎目视前方点头称“是。”
“他什么来历?”孟长江继续问。
何卓奎扭头看了一眼孟长江,抿嘴道:“我也不清楚什么来历,只是见过。回头我找人查一查。”
“你准备怎么查?”孟长江继续问。
“他不是司机嘛,我找个交警,把车牌号一说,让交警查一下他的驾照,有了他驾照信息大体情况不就有了。”何卓奎像回答抢答题一样的快回答。
“嗯,可以。”孟长江点头如主持人确认答案般说。
“师父,这么说你也感觉到了?”何卓奎扭头看了看孟长江道。
“什么叫感觉到了,我又不瞎。”何卓奎这一问,就得到了孟长江这样一个没好气的回答。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这时候李正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这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啊!我到不是说担心他对李正不理,因为我看出他对李正的那个感觉,这个人十分忠诚。如果李正要找到凶手报仇,这个人绝对是他的得力帮手。”说完何卓奎又扭头看了看孟长江。
孟长江没有回应何卓奎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何卓奎继续道:“李冰一个女孩儿,就算让她找到凶手,她报仇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可李正不一样,李正现在既有很好的经济基础,身边又有有能力帮助,这就不一样了。虽说我们手头线索很少,可他不一样,他真想做点什么,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他顿了顿再次看了一眼孟长江,之后斩钉截铁的说:“这才是最麻烦的。”
孟长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后说:“是啊!”随后便紧紧的拧起了眉头,顿了几秒后才继续道:“李正姐弟现在的情绪可想而知,这样的情绪就决定了他们的行为很难约束。安排人手盯紧他们并不难,但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是啊,师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现在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动手抓李正,或者说制止李正,可能只有真到了那一天才知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何作奎的脸上多少带出了一些羞愧。
何卓奎的矛盾不是没有来由的,在他的思维中,就法律与正义的实施和执行方式而言:先,法律依赖于法律制度和司法机关的实施和执行,具有明确的法律规范和适用程序,其执行方式主要是通过法律程序和司法判决来实现;而正义则更加依赖于人们的自主选择和实践,其执行方式主要是通过人们的道德觉悟和自愿行为来实现。
就两者的目标和结果而言:法律的目标主要是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和维护社会秩序,其结果主要是通过法律规范和司法判决来实现;
正义的目标主要是追求人类的道德价值和理想,其结果主要是通过人们的道德觉悟和自愿行为来实现。
而何卓奎的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自愿行为”,它是个人基于自己的意愿和自主选择而进行的,没有任何外部压力因素的行为。这种行为体现了个人的自主权和自我决定权,是自由和尊严的体现。同时其在某种角度来说也是缺乏约束性的。
综上所述,何卓奎认为法律与正义,都是为了追求公正和正义而存在的,都是人类社会的必然需要,他的矛盾是由两者的定义和范围、实施和执行方式以及目标和结果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区别和差异所带来的。
孟长江的呼吸如悠长的旋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他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思索,仿佛在探寻那无法触及的真理。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沉稳而坚定的力量:“法律与正义,有些时候在某个角度上确实存在矛盾,可这恰恰是我们存在的真正意义。”
多年的警务工作经历,让孟长江见证了无数的法律与正义交织的复杂情境。他深知,在这些看似矛盾的旋涡中,他和何卓奎这样的警务工作者,必须坚守原则,如同灯塔在暴风雨中照亮前行的道路。
孟长江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何卓奎内心的波澜。他想到了古希腊正义女神泰美斯(themis),那位蒙着双眼的女神。
孟长江此刻,以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看向何卓奎,作为回应,他得到了何卓奎一个同样坚定的目光,于是他闭上眼睛将头向后一靠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