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衔哥儿?
也就是说那日掉下悬崖的不仅仅是莺儿一人,还有另外一人,还是名男子,孤男寡女在悬崖之下共处几日——
吴氏一时间脑海中嗡嗡作响,顿时心乱如麻,毕竟这可关乎女儿的名节,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正一脸紧张的拉着柳莺莺便要盘问时,便见柳莺莺立马朝着吴氏手背上拍了拍,笑着安抚道:“娘放心,此事过了快一整月了,女儿并无大碍,真的,不信您瞧。”
说话间,柳莺莺缓缓起身,撩开裙子在吴氏跟前转了一圈,道:“当真已无碍了。”
顿了顿,又道:“说起来那日是我走运,掉落悬崖时被一棵大树挡住了,便不过蹭破了些皮肉,还有崴了下脚而已,除此以外竟当真毫发无伤了,莺儿当时也难以置信,现在每每想
起都觉得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不过,这就是事实,我确实撞了大运,至于大公子——”
说到这里,只见柳莺莺缓缓抬眼,迎上了沈老夫人的目光,柳莺莺淡淡勾唇,目光定定回视着沈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虽是从一个地方掉下去的,可坠落的位置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我并不知大公子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我是独自一人藏身在一处山洞中藏了三四日,那日饿得快要晕厥时才被大公子身边的护卫吴护卫发现并救助上来的,也是在救助的那一刻才发现大公子也是刚刚获救的。”
柳莺莺迎着沈老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说着。
说话间,她腰身不斜,衣裙不辍,身姿笔挺,目光神色没有半分躲闪,二人定定对视着,不多时,柳莺莺缓缓朝着沈老夫人微微一拜,道:“若非沈家不离不弃,一直派人不断搜寻,始终不肯放弃,莺儿这条命怕早已葬身悬崖之中了,莺儿对沈家感激都来不及,哪有迁怒责怪的道理。”
柳莺莺施施然行了一礼,算是叩谢沈家的救命之恩。
沈老夫人那双犀利精悍的双眼直定定的落在了柳莺莺面门之上,苍老的双眼里泛出淡淡的意外来。
她还以为此女会借着这个天赐的良机彻底攀附上沈家,毕竟,大房的门楣不是谁都攀附得上的,尤其还是长孙沈琅的门楣后院。
柳家此女一行前来沈家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大家
都纷纷心照不宣,没想到——
惊讶之余,倒是微微赞许和满意。
毕竟衔哥儿不同于他人,若换做其余任何一人,事已至此,沈老夫人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衔哥儿这里,毕竟牵扯甚广,还压着雅儿一辈子的幸福在里头,沈老夫人自是得护着一二,由不得旁人横加干涉。
两人对视间,旁人许不知其意,不过沈老夫人和柳莺莺二人分明心照不宣。
果然,下一刻,便见沈老夫人眼中的凌厉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真真切切地和善,一时,脸上堆起和蔼的笑,看向吴氏道:“瞧瞧,瞧瞧这副伶俐讨喜的模样,可不说受人待见么,这话经由她这小嘴一说,沈家反倒成她救命恩人了。”
沈老夫人笑着叹了口气,话一落,竟亲自起了身来,一把将柳莺莺搀了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再要这样可就要让老婆子我无地自容了。”
说着,一度紧紧拉着柳莺莺的手,眼中的警惕和揣摩之色终于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颔首和满意。
正拉着柳莺莺的手再要宽慰几句之时,这时,忽而听到外头响起了一道唉声叹气之声,声音里好似透着一丝无可奈何,道:“太太,这孩子这几日一直不肯好好用膳,都瘦了一大圈了,横竖儿子法子用尽,实在没得啥法子了,交给您了,您来哄哄您的宝贝孙儿罢。”
那道声音唉声叹气
,却又分明略透着几分肆意和随性,与这寿安堂里的严谨和古朴之气截然不同。
听到这道声音响起,屋内众人齐齐朝着门口看去,便见门外一道玉白身姿手中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缓缓步入正堂,看到屋内景象,那玉白身姿身影微微一顿,似有些诧异道:“哟,太太这儿来了客人?儿子可是打搅了贵客呢?”
那人淡淡笑着看向屋内众人。
柳莺莺顺着声音看去,不是沈五爷沈戎又是哪个?
而手中牵着的小童,竟是消瘦了一大圈,刚刚死了亲娘而郁郁难受的沈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