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僧人也一个个看着远处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小粉丸子。
殿内静得能够听到每根针掉落的声音。
这时,玄真大师牵着两个小萝卜头一路朝着殿内走了去,一路走到最左上首白
发苍苍的元一大师跟前方才停了下来,颔首道:“师父,寺外有一女施主寻了来。”
说这话时,只见玄真话语稍顿片刻,余光朝着身后殿中央那抹岿然不动的身姿看了去,却见那抹身影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坐在那里,没有片刻反应,便见玄真大师沉吟片刻,继续道:“这两位小施主乃那女施主送来的,说是……想送到庙中剃度修行,劳师父看看,慧根如何?”
玄真说着,将两个小奶娃送到了元一大师跟前。
玄真大师说这话时,元一大师早已将那双精悍如炬的目光直直落在了两个小萝卜头脸上,定定看着,而在那双苍老的眼睛落在其中一张脸上时,只见那双精悍又温和的老眼骤然微微一眯。
只定在了那张小脸上,一动不动的看着。
元一大师年岁过百,虽面色温和,可迟暮之年,面布沟壑,垂垂老矣,令人见之心惊,尤其,那老眼却是历经千帆过境,早已慧眼如炬,透着智者的睿智,一眼便能直达内心深处,令人看了心中戚戚然。
却不料,竟见那两个小萝卜头却是半点也不害怕,滴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落到元一大师那张老迈的老脸上,定定好奇的与之对视着,下一刻,只见大的那个忽而垫着脚尖,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竟想去摸元一大师头顶的光头。
便见玄真大师嘴角一抽,立马要上前阻拦。
却见元一大师笑着朝着玄真大师摆
了摆手,任其摆弄。
却未料,下一刻,摸完光头的小手忽而改道,忽而一把快准狠的朝着元一大师苍老面容上的那把雪白长须上好奇的薅了去。
元一大师:“……”
玄真大师:“……”
那头,圆哥儿则性情安静稳当些,安安静静的观摩着四周的环境,看了看老和尚,又看了看头顶奇形怪状头的菩萨,最终,沿着整个大殿巡视一圈,溜达了一圈后,又折回到了殿中央,走到了跪坐在蒲团上的那名一动不动的白袍男子跟前。
见他一动不动,似座雕塑。
圆哥儿好奇的走过去探头探脑,却在走到白袍男子正面,看清眼前那张脸后,只见圆哥儿骤然愣在了原地,只伸出手一脸难以置信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指着眼前那白袍男子的脸面喃喃愣愣软软糯糯的唤道:“阿兄,阿兄——”
边唤着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去凑过去摸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前头成功攥下元一大师一把白须的团哥儿以为阿弟唤他,扭头大摇大摆满载而归的走了过来,恰好此时,白袍男子慢慢睁开了眼——
三人六目相对间,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起来!
两个不到两岁的小萝卜当场愣在了原地,小小年纪,心灵仿佛在此刻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冲击,尤其是圆哥儿,不断看了看阿兄,又看了看白衣男,视线不断在二人脸上来回看着,脑子都有些凌乱了,小嘴巴里不
断指着团哥儿唤阿兄,又指着白衣男唤大阿兄。
团哥儿却目光与那白袍男子如出一辙,各自冷扫着眼前之人。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玄真叹了一声,踏上前来,冲其道:“师弟,外头那名女施主是来寻你的,你可要见——”
却不料,话刚一起,便被一抹淡漠的声音打断,清冷又无常道:“师祖,继续!”
话一落,老和尚依言上前,将他头上的长发一缕缕剃下。
殿中慢慢诵起了经文,敲起了木鱼,满室佛光。
半个时辰后。
寺庙大门嘎吱一声沙哑之声骤然响起。
门外众人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晕黄的光晕里,一道白袍僧人缓步踏出。
周遭簇拥着晕黄的光,似逆光而来,令人双目刺痛,不由得抬袖遮目,一时纷纷瞧不出具体内情。
直到那抹修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周遭刺眼的光晕渐渐退散开来,终于让众人看清了来者何人。
只见对方发缕全无,一身佛袍披身,手执佛珠,静静地止步原地,立在暖色地光晕里,红尘不染,独立遗世,圣洁得宛若佛祖显世般。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全部齐齐愣在了原地,桃夭捂住了嘴,锁秋双目瞠目,所有人全部忘了言语,忘了反应。
世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唯有柳莺莺嘴角微微抿着,双目如炬,一动不动死死看着盯着远处,盯着那人。
仿佛要将来者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却见对方目不
斜视,清冷而出尘,仿佛不染红尘,将她,将所有人全然当作了陌生人,只淡淡掀起眼皮朝着她这位方位看了一眼,随即微微收目道:“这两位小施主并无慧根。”
“施主,请回吧,此处不是施主该来之地。”
“阿弥陀佛!”
声音并无往日清冷,却也并无任何起伏,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再入他的眼,又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眼里,花鸟虫草,与她,于他的眼里,皆并无任何两样。
说着,将左右手中两个小娃手微微一松,交由她后,转身便直接淡漠如常离去。
佛袍轻扬,不带走世间任何颜色。
柳莺莺见状后,双目赤红,却又在一瞬间怒极反笑、龇牙厉目了起来。
却又在对方转身地那一瞬间,忽而一把上前牢牢抱住了他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