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柳莺莺是“气急败坏”离开那间禅房的。
三日后,在寒山寺修养了整整十日的一行人开始启程回往沈家。
临行前一夜,吴庸已备好车马,前来禀告道:“少主,属下已派精锐暗卫部署在整个回城途中,若有人来犯,必将有去无回。”
顿了顿,又问道:“明日咱们何时启程,属下去向柳姑娘提前通报一声?”
吴庸事无巨细的安排着。
不知不觉间将那位身份低下的柳姑娘摆到了正主的高度。
却见沈琅立在窗前,凝着外间漆黑的夜色,不多时,缓缓转动着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冷不丁出声道:“天一亮便出发。”
顿了顿,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眼,忽而道:“且先将她安置在寺中吧。”
沈琅若有所思的说着。
虽不曾指名道姓,吴庸却立马反应了过来,顿时只有些惊讶道:“少主此番不带柳姑娘回府?”
话一落,想起近来朝中局势,又想起未来的沈家怕是危机四伏,以及——
吴庸缓缓道:“那可要属下前去同柳姑娘……吱一声?”
却沈琅闻言沉默半晌,忽又改了主意道:“按原计划进行。”
吴庸再度一怔,似愈发惊讶了。
主子处事向来果决,从不拖泥带水,鲜少看到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尤其,还是在女人的问题上。
惊讶之余,连连领命道:“那属下去内院禀一声。”
次日,天还没
亮,柳莺莺便早早被桃夭唤起,她因中了噬心丸的缘故,素来有嗜睡的习惯,庙里寂静清幽,只觉得比在沈家更适合入睡,不过临行这两日,却奇迹般地有些失眠了。
许是到底手握了几条性命的缘故,又许是与沈琅越发加重的……纠葛纠缠,加上那日郑雪蕴的警告和威胁——
此番回府,还不知是何境遇。
于是,临行前,柳莺莺特意绕到大殿去上了一支香。
大殿烧了一半,这会儿正在修缮,四处杂乱,连正殿的菩萨脸上都熏得发黑,却依然威严慈目的立在那儿,柳莺莺拜了一拜后,心安了不少。
出来时,却在大殿门口意外的遇到了玄真住持。
玄真住持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柳施主。”
柳莺莺忙道:“玄真大师。”
玄真大师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定定看了片刻,方道:“柳施主在寺中小住,却遭此横祸,是本寺看护不周,老衲为此感到万分惭愧。”
说话间,玄真大师朝着柳莺莺弯腰略施了一礼,道:“庙里近来在修缮,招待不周,恐将封寺几月,他日待寺庙修缮好了,柳施主再来,本寺定当好生招待。”
玄真大师眉慈目善道。
柳莺莺顿时受宠若惊,连连跟着拜会道:“大师说的哪些话,不过是歹人作恶,哪能怪到寺庙头上。”
又淡淡笑着道:“寒山寺清幽雅致,佛学无涯,可惜小女子生性愚钝,他日定当多多拜会
,也好沾染些慧根。”
柳莺莺落落大方,风趣娇憨的说着。
玄真大师闻言,眼中的笑意越深了些。
二人交谈说话间,大殿广场外的台阶下,传来马车行驶的声响,柳莺莺与玄真大师齐齐看去,便见吴庸牵着马车缓缓停在了远处台阶下,马车前后并不见任何护卫簇拥。
马车静静停在那里,不多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里将深紫色的车帘轻轻挑开。
马车里端坐着一道玄色身影,是沈琅,此刻挑开车帘直直朝着他们这个方位看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