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一脸魂不附体之时,只见那抹身姿立在鼓中央缓缓转过身来,一面抚掌,一面点足,胯部轻盈顶着,脸转过来时才见面上竟蒙着一层红色面纱,全身被大红色装裹着,仅仅露出一双眼来,然而那一双眼,该怎么形容,只见眸含春水,春色潋滟,原本是眉眼低垂的,在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桃眸轻抬,朝着楼中央盈盈睇
去,只一眼,便见台下正对面有人当场流出了鼻血来。
而后,台后有人击鼓,便见她随着鼓点声声声点足轻盈转动了起来,一边转身,一边抚掌,鼓声越奏越快,她胯间扭动越快,腰臀生生扭动,瞬间如同水蛇在台中舞动。
直到越转越快,玉足越点越快,抚掌越来越快,裙袍瞬间在空中飞扬,在鼓声最剧烈最响彻的那一瞬间,空中落下一根红绸,在鼓声停止的那一刻,原本正在剧烈舞动的那道身影骤然拽住那根红绸,在空中飘荡一圈,眨眼之间已悄然回落到了二楼。
而后,朝着楼上楼下遥遥一拜。
整个过程,未露一足,未发一言,甚至未露一面,然而只此一舞,躁动人心的舞姿伴随着那阵阵如雷声般激烈的鼓声,生生震击着众人的耳膜和眼球。
却偏偏在舞动得最激烈最躁动最优美的那一刻,舞姿、鼓声齐齐戛然而止,以至于待人从眼前消失了后,楼上楼下齐齐瞠目,久久缓不过神来。
直到眼看着那抹妖娆之姿朝着众人遥遥一拜,便要骤然离场之时,众人这才如痴如醉般缓过神来,纷纷扯着嗓子叫嚷道:“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激动亢奋的叫喊声瞬间震破了天际。
二楼雅座是最佳位置,方才那位红拂姑娘悄然飞天时,他们这个位置分明看得最清,虽未曾看到正脸,然而光是那道婀娜妖媚的身姿,妖而不俗,魅
而不惑,就连姚汝成也不得不感慨,确实是一等一少见的尤物。
“看来今日那店小二所言不虚,若是能瞧到正脸,便是不虚此行了,少主,您说呢。”
姚汝成一边幽幽感慨着,一边朝着少主沈琅点评解说着,正欲向少主询得点评之际,却未料,只见这日沈大公子沈琅竟爷难得罕见的淡淡抬着眼,朝着正对面那道悄然离场的那道妖娆身姿方向扫了一眼。
姚汝成不由惊诧连连。
而那头,红拂正要退场时,却不料被秦妈妈笑容满面的拦住了,而后,拉着红拂的手朝着对面雅座一指,道:“今日二楼点了天灯,花销破了咱们万花楼近一年来的记录,按照万花楼的规矩,红儿,你今儿个理该去给那间雅座的客人斟杯茶的。”
秦妈妈眉飞色舞的说着,嘴角咧得快到耳朵根了。
……
斟茶?
这是万花楼一向的规矩,二楼的雅座是万花楼最大的包间,这间雅座千两银子一晚,绝不降价,若无人包场情愿空着也绝不降价包出,这间雅座若是亮了,在楼里会被称为:点天灯。
千两银子是这间雅座的最低价格,若有多人相中,价高者得。
因红拂姑娘今日露面,在此之前,这个雅座的价格早已被炒至两三千两银子一晚的天价,看秦妈妈今日这眉飞色舞的架势,今日这一晚的天价,怕是只高不低,只不知今日豪客究竟是哪一位?
柳莺莺虽还从未曾迎
过客、陪过客,但既已身入烟花之地,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的时候,且看秦妈妈今晚这架势,便知没有推脱的余地,再加上她也想看看这个为见她一眼豪掷千金的冤大头到底长什么模样,遂点了点头。
秦妈妈瞬间笑眯眯的拉着柳莺莺夸赞道:“乖女儿,不枉妈妈疼爱你一场。”
说罢,亲自拉着红拂一扭一扭朝着对面而去。
此刻,对面雅座窗子敞开,因方才欣赏楼下舞姿,这会儿还不曾将窗门合上,隔着一道珠帘,将对面的画面全部看在了眼里。
眼看着老鸨一行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姚汝成长在元陵城,自是知万花楼点天灯的规矩,当即立马笑着朝着主位的沈琅道:“少主,那位红拂姑娘前来给您斟茶了。”
姚汝成笑眯眯的说着,话里话外有些打趣地意味。
他乃沈家门客,跟在沈家大公子沈琅身侧一年有余,深知这位修身养性,坐怀不乱之秉性,不过他年长少主几岁,读书人生性风流,放荡不羁,也知少主沈琅虽看似清冷淡漠,不近人情,难以亲近,实则并非难伺候之人,故而总想暗搓搓的将这位少主拉下神坛来。
此番路径元陵城这烟雨圣地,姚汝成还暗戳戳的同吴庸打赌来,赌少主会否将在这元陵城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艳遇不曾?
吴庸自是赌公子洁身自好,不会将这世间任何女子瞧在眼里。
然而年长几岁,拥有几多
历练的姚汝成却觉得不尽然也,便是那庙里的真和尚,遇到了有缘人,也有下山还俗的,何况少主这般龙凤之姿,依他看,少主并非不能动凡心,不过是没有遇到有缘人罢了。
今日这红拂姑娘名声大噪,这般尤物在跟前晃着,不知能否为少主开了这洋荤?
若能,他往后便彻底扬眉吐气,压他吴庸一头了。
倘若少主仍不为所动的话,那姚汝成彻底甘拜下风,这辈子不再有想将少主撬下神坛的奢念。
却见沈琅此时早已不知何时收回了扫向对面的目光,淡淡抬眼,扫了那姚汝成一眼,狐狸面具中闪过一丝淡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