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从前?哪个从前?”
听到沈琅这番话后,只见柳莺莺的目光瞬间转冷,嘴角却微微一勾,盈盈一笑道:“沈大公子是想让咱们回到昔日在沈家初见时,您为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家主,我为寄人篱下、费尽心思攀附高门的卑微心机女的那个从前?还是回到昔日您为嫖、客,我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的那个从前?又或者回到离开清远城那日,您意气风发迎娶高门贵女,而我孕吐半死,被藏在一方小院永远见不得天日的那个从前?”
“以及,沈大公子想要我回到从前做什么呢?嗯?”
“让我乖乖顺顺、无怨无悔被您藏在沈家那一方小院藏上一辈子,此生永远见不得光,还是让我无名无份的跟了您,待有朝一日您弃了厌了,再派人将我打发了一送了之?哦,没有呢,呵呵,连这些都原是我想多了,连以上这些统统都是没有的呢,都是一种奢望呢,哪来的什么名啊份,对您来说,我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娼、妓罢了,不是么,可是,沈大公子,难道您忘了么,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嫖、娼都是需要要付嫖、资的,像您这样只嫖不想付出半分的嫖、客,连青楼妓院都恐要将您给打了出去?您觉得我柳莺莺是脑子有坑,还是……好哄好骗,竟想回到从前被
人一嫖再嫖的白嫖?又或者,您该不会自信到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会为您神魂颠倒,甘愿赴汤蹈火被您白嫖一辈子罢!”
“呵,沈大公子,我看您是在神坛上待久了,以至于待傻了,也是,您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清贵公子,怎会知尘世疾苦呢?”
“那我今日便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即便全天下的傻女人都愿意为你沈大公子肝脑涂地,神魂颠倒,那么这其中也绝不包括我柳莺莺!你听清楚了么?”
“现如今,是我柳莺莺飞黄腾达之时,沈琅,日后莫要来搅我扰我,否则,挡我路者——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日,柳莺莺字字珠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那日的笑容有多明艳,眼神就有多冷,说完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偌大的宫殿里头,满是她字字珠玑的回音,一字一句敲击着沈琅的耳膜。
自那日往后,沈琅便再也未曾现身过飞羽阁,在她跟前露过面了。
他是天子骄子,是人中龙凤,想必,这辈子从未受过这般“羞辱”罢。
横竖,自那日过后,飞羽阁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天气越来越冷,渐渐迈入深冬。
大雪压城,陆陆续续下了小半个月的雪。
一个月后,十二月初八,腊八节,亦是天子寿辰。
往年,定是大办特办,因今年太子逝,又加上平南王造反一事,魏帝命内务府简办。
然纵简办,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及奢华气派
,却也百官出席,就连南越都派了使臣前来贺寿。
这次,亦是柳莺莺入宫以来第一次以贵人的身份在众人面前亮相。
在此之前,柳贵人的名号早已在宫里宫外传颂得沸沸扬扬了,她的美貌与手段被传得天上有地上无,这万万人争夺不休的宝座最终将要落在这横空出世的一个女人肚子里,何不引人讨伐和热议,但偏偏这位贵人行事极为低调,入宫几个月来日日在飞羽阁安胎,除了被皇后娘娘召见过一回外,从未现身过一次,然而越是这般神秘,便越发引人好奇和议论不休。
柳贵人的露面出席,与南越使臣的觐见贺寿,成为今日魏帝寿宴上最大的两个看点。
只因,南越使臣中随行的南越宫世子,原是叛贼平南王的亲外孙。
这场低调的寿宴,将注定不会低调。
此时,柳莺莺的肚子已七个月了,双生子的肚子更要比寻常肚子大上几月,冷不丁一眼看去,似要临盆了似的。
因陛下寿辰,乃是喜事,又因皇后丧子,是万不能寡淡素静,亦不能过于招摇过世,故而这日柳莺莺选了一袭烟绿银纹绣百蝶宫装,外罩着雾青色银窄银袄,衣着看着素雅,便在头上戴了一支双鸾点翠金步摇,脖上戴着赤金嵌红玛瑙璎珞圈,瞬间碧草丛中一点红,只觉得清雅绝尘中透着一丝彩绣辉煌。
再在最外头搭了一件厚厚的雪白狐裘,狐裘取自长白山九尾狐
,一身雪白毛发簇拥着柳莺莺,瞬间衬托得她宛若九尾狐转世般,清丽又妩媚。
于是,当瑞王之子洛世子远远看到前方积雪簇拥的梅枝下,一缕雪白身姿如凛冬里的一只雪狐优雅现世般出现在视线里时,不由下意识地停止了步伐。
枝头被积雪染成了尖尖白色,还未曾全部消融,透过朱红又雪白的枝头缝隙,洛世子一步一步随着对面那道倩影而移步,而探头,而侧目。
明明还未曾看清那张脸,甚至都没有全然看清那副身姿,只在影影绰绰的缝隙中惊鸿一瞥,竟已让人挪不开目光了。
直到,一株株梅树自眼前移过,一簇簇积雪和朱红枝头自眼帘掠过,终于在一个路口,梅树的尽头,二人狭路相逢,待彻底看清梅树底下那张端丽冠艳,如巫山洛神般瑰姿艳逸的容颜时,就连见惯了京城各类绝色的洛世子也不由双目发怔,直直愣在了原地。
二人对视间,柳莺莺冷不丁看到一名外男,双目微讶,片刻后,神色淡然,微微颔首便欲离去。
不料恰好此时,一道细小灵巧的身姿忽而自身后蹿出,毫无征兆的朝着柳莺莺身上直直蹿了来,却许是因脚底打滑,还是何故,竟一时不慎蹿偏了,险些冲撞到了柳莺莺身上来。
这毫无征兆出现的一幕瞬间吓了柳莺莺一跳,亦是吓得周遭一应宫人各个脸色大变,纷纷喊道:“快,快护住贵人!”
顿时
一个个宫人大惊失色的将柳莺莺团团围住。
柳莺莺如今身怀六甲,若有任何差池,哪个担当得起。
众人正惊魂未定间,这时,对面洛世子反应极快,立马拔出腰间佩剑朝着方才那作祟之物刺去,眼看着便要一刀刺中之时,却见这时柳莺莺忽而立马呵了一声:“且慢。”
婉转悠扬的声音一经生出。
洛世子立马收住配剑,便见剑下一只小松鼠抱着脑袋,蒙住双眼,已被吓得瑟瑟发抖。
洛世子不由有些讶异,却不料在他收回配剑的那一瞬间,原本颤颤巍巍的松鼠下一刻骤然一改方才的怯懦害怕,只忽而龇牙咧嘴一把朝着洛世子手上跳了去,吊在他的手上朝着他的手背上便是用力一口咬了去。
瞬间,疼得洛世子半张脸都抽动了起来。
想要将松鼠从他手上甩掉,却如何都甩而不得,那只小畜生两颗修长的门牙死死嵌进了他的肉里,想要拔剑,却碍于方才美人的呵斥。
就在这时——
“小灰灰,松嘴。”
一缕淡淡的梅香忽而萦绕鼻尖。
洛世子一怔怔抬眼,便见一道丰姿冶丽的身姿,雍容雅步而来,停在他的身前,而后朝他微微倾身而来。
那一刻,洛世子只忽而觉得眼前一道白光一闪,周遭似慢慢起了一层薄雾,雾气弥漫的梅园中,一抹仙姿玉貌的梅中仙赫然近身而来,只见仙子寐含春水脸如凝脂,她颜如渥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