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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人到——”
“南越使臣到——”
话说,这日柳莺莺乃是与南越使臣前后脚踏入祈年殿的。
这二位本就是今日魏帝寿辰上最受关注的二位,如今又前后脚齐齐登场,瞬间引得整个大殿内所有目光齐齐看了来。
只见那柳贵人一身雪白狐裘披身,只见她瑰姿艳逸,光艳逼人,明明所穿所戴并不见任何奢华和艳丽,但是当她步入祈年殿的那一瞬间,整个殿内的光束好似都聚拢在了她一人身上似的。
只见她屏退身后宫人,双手置于腹前,一步一步跨入大殿,雍容雅步,姿态不卑不亢,正要朝着宝座上的魏帝和冯后行礼拜寿时,却不料这时:“哎,等等——”
只忽
而闻得身后传来悠悠一声:“这位便是名震京城的柳贵人罢?”
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自大殿中骤然响起。
这道声音瞬间引得殿内所有人齐齐侧目看去。
柳莺莺也略微驻足,而后随着众人微微侧身朝着身后看去,便见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领着一左一右两位年轻使者信步而来。
两位使者中,一位身形高瘦,相貌堂堂,手握折扇,面部噙笑,生得似笑面虎般,精明奸猾。
另外一个身高九尺有余,身形膀圆,五大三粗,足足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出了半副身子来,似个大巨人,只见他手握两个流星锤,锤子看着敦实笨重,怕是有几十斤重,看着便力大无穷,踏入殿内的那一瞬间,半个殿内的光影都随之暗了一暗,连脚下的白玉地板都随着细微轻颤。
直到那抹高大身躯近身来到柳莺莺跟前时,柳莺莺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庞然大物,她不过才到对方腹上的位置,这是柳莺莺此生看到过最高大最雄壮之人。
此人一现身,整个大殿内的人都随之微微睁目。
不过,此刻截住柳莺莺并与之寒暄的却并非这个大巨人,而是旁边那个摇着扇子的笑面虎南越名士阮流方,从踏入祈年殿的那一瞬间,一双眼便仿佛黏在了柳莺莺身上,随即微微笑着作痴迷状道:“啧啧啧,听说柳贵人乃有琼花之貌,姿容更要胜过名震江南的第一美人红拂姑娘几
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实在是久仰久仰了。”
阮流方踏入殿内,还未曾给宝座上的魏帝行礼,便率先与柳莺莺寒暄行礼,此举,其一有藐视大俞天子之举,算是个下马威,其二——
“贵人,您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实乃大俞神州之幸事,亦是大俞陛下之幸,您说,我南越究竟怎样才能生得您这样的美人儿来?”
只见阮流方话里话外透着一丝揶揄和油嘴滑舌,尤其,竟还拿柳莺莺与江南第一名妓相提并论,这已是毫不掩饰明晃晃的轻视和嘲讽呢,不懂之人,以为他在嘲讽轻视这位毫不相干的柳贵人,稍有几分玲珑之心的便能听出这哪是在刁难柳贵人,分明是借机明嘲柳莺莺暗讽这大俞天子呢。
众所周知,大俞如今储君未立,陛下膝下无子,朝堂国事动乱,不久前甚至还发生了平南王造反一事,在加上西北突厥蠢蠢欲动,这些年来南越国力渐渐昌盛,大俞南北夹击,内忧外患,故而这阮流方此言分明是在借机暗讽魏帝无心国事,一心扑在色事上,在这明目张胆的着挑拨离间呢。
阮流方此话一落,便见宝座上的天子魏帝面色一沉。
偌大的大殿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殿内女眷则纷纷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身在了这位风头正盛的柳贵人身上,本以为今日这柳贵人头一回露面,定是会一鸣惊人,惊艳四座,不想,竟惨遭打了脸
。
有人心怀不轨在看戏,有人面色嘲讽在看笑话,也有人面色不睦,勃然大怒,正欲噌地一下离座教训这南越使臣一番。
就在千人千面千副心肠的窥探下,却见柳莺莺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初次在这偌大的宫宴上露面,换个胆小的,怕是早已两股颤颤,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见她从头至尾连个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甚至在这档口,还微微抬起了眼,好似将大殿上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了,这才神色淡淡的抬起了眼扫了那阮流方一眼,道:“这位来使说笑了,南越乃莽荒烟瘴之地,多为相貌奇特之人,自是难以生出靓丽之辈,怎能与我□□大俞相提并论,不过南越若是想要万民皆美,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忽见柳莺莺盈盈浅笑的看向阮流方。
阮流方眉头一挑,道:“哦,愿闻其详。”
便见柳莺莺嘴角一勾,忽而嫣然一笑道:“倘若有朝一日南越无条件归顺我大俞,以我大俞国姓为国姓,以我君臣为君臣,以我大俞万民为万民,为我大俞俯首称臣,那我大俞的美人自然不就是你南越的么?”
只见柳莺莺妩媚一笑,如是轻飘飘说着。
话一落,连个眼尾都不曾再扫过那阮流方一眼,便见柳莺莺毫不犹豫地径直转身,朝着上首宝座上的魏帝和冯后道:“陛下,您说了。”
说完,朝着魏帝和冯后施施然行一宫礼,为魏帝贺
寿。
魏帝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继而哑口无言的南越使者,瞬间捏着胡须哈哈大笑道:“给柳贵人赐座!”
魏帝此话一落,众人再次看向柳莺莺的目光已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小小县令之女,第一次在皇家宴上露面,非但没有半分胆怯之意,竟落落大方,甚至口若悬河,同南越使臣你来我往,竟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连冯后都不由朝着柳莺莺脸上多看了一眼。
阮流方本以为这位柳贵人出自小门小户,又生得貌若天仙,本以为是个徒有皮囊的花瓶美人儿,故而今日在这大殿上第一次露脸是刻意那她开刀,好杀杀他大俞的威风,不想,竟与设想背道而驰。
这会儿被落了面子,顿时双眼一眯,似还要反驳,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沈……沈大公子到!”
“洛世子到!”
这话一起,瞬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从南越使臣身上挪开,朝着大殿门口方向看了去。
便见殿外立着两道高大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儿,竟已不知站了多久。
通报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那抹玄色身影这才背着手缓步踏入大殿,只见他身姿颀长,肩宽背阔,气质凌然,拥有一派立地天底间让人不怒自威的威严肃穆之气,然而这般威厉之姿,肩上竟矗着一只玩宠,还是一只松鼠,只与他这副参天之姿极为不搭。
不过,待那道身影走近后,很快,所有人的目光便从那
只松鼠身上移开了,只见偌大的大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待走近了,看清那张面如美玉的尊贵之容后,便又见原本安安静静的大殿忽而间窃窃私语了起来。
尤其,天子魏帝亲自起了身,面露欢喜的招呼邓公公亲自给那人赐座,可见天子之喜,殿内气氛越发诡异了起来。
而手握流星锤的那名大巨人见到那道身影,瞬间用力攥紧了锤子便要上前迎去,却见前头那位老者抬手将他的手腕一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