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府众人,以及岐山官府中人,特意为烧得黢黑的岐王挑选了一副厚实的黑木棺材,用马车拖着,送回京城。
王府众人披麻戴孝,一路随行。
白布灵幡,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出去很远,低低的啜泣声也传出去很远。
离开岐山,途经烧得一片焦黑的岐王别院,众人触景生情,哭得更大声了。
祝青臣和李钺坐在山腰一块大石头上,颇为无奈地看着山下。
祝青臣用手肘碰了碰李钺:“你没让人跟他们说,别哭这么大声,伤嗓子?”
李钺淡淡道:“说了,他们不听,说这样更真。”
祝青臣顿了顿,又问:“第一次参加自己的丧礼,感觉怎么样?”
李钺仍旧语气淡淡:“感觉还不错,有一种在生死之间游荡的错觉,感觉我的魂魄要飘到棺材里了。从前听老人家说,人还活着,就假死办丧礼,等于在阎王爷那里登记造册,死了一次,很伤阳气。”
“呸呸呸”祝青臣连忙拉住他的手,把他的魂魄拽回来。
李钺又道:“时常忘记自己还活着。”
祝青臣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确信道:“脉搏强劲,还活着。”
李钺继续道:“有时感觉手脚冰凉。”
祝青臣双手捂住他的手,使劲搓了搓:“那这样呢?”
李钺转过头,正色道:“感觉嘴巴也冰冰的。”
祝青臣扭头看他,李钺扬了扬下巴,向他示意:“脸也冰冰的,祝卿卿。”
祝青臣扬起手,照着他的肩膀,使劲给了他一下:“打你两下就热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钺委屈巴巴地捂着被打的肩膀,转回头去。
祝青臣又道:“早知道应该让你藏在棺材里面,等萧长旭打开棺材,想看看你死透了没的时候,你就忽然破棺而出,给他一刀,一刀毙命。”
李钺问:“那要被关在棺材里颠簸好几天,祝卿卿,你舍得吗?”
祝青臣认真地点点头:“舍得,舍不得夫君,造不了反。”
好嘛,李钺更委屈了。
待山下丧仪队伍走远了,两个人才站起身来,朝李钺藏兵的山洞走去。
差不多半个月,李钺手底下一千个死士,都6续前往京城,潜伏下来。
留下五个武艺高强的死士,由死士头子带着,和祝青臣、李钺一同进京。
祝青臣把自己的小包袱挂在李钺身上,又把自己的竹笠给他戴。
李钺站在他面前,乖乖低下头。
祝青臣叮嘱道:“要是被人现了,你就开始扮鬼,假装死而复生。”
李钺闷声道:“知道了。”
五个死士扮作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
祝青臣和李钺反倒坐驴车,靠在堆得高高的茅草堆上。
死士领慢悠悠地赶着驴车,远远地跟在丧仪队伍后边,他们全都穿着素衣,看起来活像是一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