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去食堂吗?”
“不用我带饭了,你们去吧。”
“你妈妈真好,每天都给你做饭。”
乔延礼去窗户边的柜子里拿饭盒,听见几个女生的声音,回过头时,只剩下一个坐在座位上,梳着干干净净的马尾辫,从侧面看鼻子尖尖,很秀气。
才开学没多久,班里同学不熟,他不记得她的名字,只知道每天中午所有人都去食堂,只有她一个人留在教室吃盒饭。
大家都羡慕她,在学校还能吃到妈妈做的饭,但乔延礼无意看见过两次,饭盒里就是大白米饭和青菜,肉沫也像是某种酱里的,没什么营养。
所以也不意外,这位女同学脸上总是没什么血色,连唇色都是浅浅的。
吃完饭回来放饭盒的时候,乔延礼又看见了她,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瓶药,似乎是药店最便宜的那种维生素片,倒了两片喂进嘴里,没喝水,直接吞下去。
下午体育课点名时,乔延礼特别留意了她的名字,宋盈。
体育课四十分钟,不够打一场篮球赛,但乔延礼在的球场从来都是热热闹闹,场外女孩们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初中男生有种奇怪的胜负欲,越赢不过他,喊话的时候越嚣张,每次被虐完还要留一句——下次体育课等着瞧。
乔延礼下场时没接那些女生递来的水和毛巾,礼貌地说了谢谢,然后随意用胳膊抹了抹脸上的汗,拿起校服外套,和好兄弟江昼勾肩搭背往球场外走。
路过水池洗了把脸,江昼递给他一包纸巾,乔延礼接过来,把手上的水擦干净。
江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剩下的纸巾放回兜里:“我感觉我像你妈。”
乔延礼从来不记得带纸巾,江昼跟他一起,兜里总会揣一包。
少年笑了笑,唇角勾着懒懒的弧度:“别碰瓷我妈。”
“知道了,你妈是仙女。”江昼啧啧舌,“陪我去超市买饮料。”
两人正要往超市走,忽然听见女生们活动的那棵树下传来喧闹声。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刚刚没注意,突然一下子就——”
“老师,宋盈晕倒了!”
“宋盈?是我们班那个宋盈吗?”江昼摸了摸后脑勺。
乔延礼皱眉望过去,女孩被一群同学围在中间,什么都看不见。
“我记得军训的时候好像也晕了,身体怎么这么差。”江昼摇摇头,勾住他肩膀,“走了,跟咱没关系。”
“嗯。”乔延礼转回目光。
在此刻的乔延礼眼中,宋盈只是一个几乎不认识的女同学,一个弱不禁风,上体育课都会晕倒的女同学。
但他知道,跟他没关系。
从小学被那些女同学如狼似虎地塞情书和礼物开始,他对女生一直敬而远之。
上初中后,乔延礼依旧时不时收到情书,长得帅,个子高,会打球,成绩也拔尖,在学
校是风云人物(),而宋盈是班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女生。
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而是话太少,几乎没朋友,总是独来独往,除了去厕所就是在座位上看书写作业,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国庆节前,班级要重办黑板报,文艺委员正好请了一周假去外地参加舞蹈比赛,班主任王老师站在讲台上问:“有哪个同学会画画?可以负责黑板报的?”
有调皮的男生开始起哄:“王老师,帮忙画画考试能加分吗?”
王老师:“给你加十分也是倒数第一。”
全班哄笑,但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接手黑板报,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等到下午课外活动,同学们都去操场了,乔延礼值日,留下来打扫卫生。
宋盈还是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在座位上,直到王老师站在教室后门口喊:“宋盈,出来一下。”
乔延礼把刚要去倒垃圾,闻声转头看了看。
王老师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对宋盈说:“我看你档案上写着以前学过画画,还得过一等奖啊,这次黑板报你负责,行不行?”
宋盈迟疑了下,才回答:“画画可以,但我字写得不好看。”
王老师略一沉吟,目光落向拿着扫帚的乔延礼,笑了笑:“这好办,让乔延礼帮你写,他的字好看。”
宋盈回过头,浅淡的视线落在乔延礼眼中,他心脏莫名颤了一下,不自觉握紧扫帚。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王老师直接给两人下了指令,“黑板报交给你们俩负责,国庆放假前可以完成吧?”
宋盈看了乔延礼一眼,似乎摸不透他的想法,不太有底气:“……我会尽力的。”
乔延礼不怎么习惯和女生对视,垂下眸:“嗯。”
王老师离开后,乔延礼去倒了个垃圾,回来后发现宋盈还在。
女孩坐在座位上回头看他,他冲她点了下头,正准备回去写作业的时候,宋盈叫了他一声:“乔延礼同学。”
女孩嗓音轻轻软软的,像一阵微风拂过,乔延礼脚步顿住:“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