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殿下,”苍雪岚低头扒拉了两口饭,“上次平安票据失窃,他们就给九皇子那里放了把火,谁知道这次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干脆就把他安置在了我房间隔壁,谁知道中间出了点差错,现在这位爷正在我的房间,等着我给他送饭呢。”
“在你的房间?”水半夏脸色微变,“你的行李都收的好好的吧。”
“嗯。”
水半夏拉了拉苍雪岚的衣袖道:“行李箱也都上着锁吗?”
“我又没什么东西值得……”话说到一半,苍雪岚便住了嘴,他今早起的急,来不及裹胸,想着冬天衣物厚重,外面又有铁甲勒着,应该出不了事儿,便将裹胸布匆匆塞到了床褥下。今天一整天
,他都在外面办事,竟把这事儿忘了。
虽说只是一块布,但万一被九皇子那个不正经的人看了出来,这事儿就难圆了。
苍雪岚立刻起身,将竹篓拿起,道:“我先回去看看,东西做好后,你们直接找卫戎,让他发下去就是,自己千万别乱走。”说完他提着篮子,匆匆离开。
苍雪岚心里着急,也不愿多走那几步路,自己一到院中,便使着轻功飞到了自己房间窗边,他护着竹篓,踢开了窗户,稳稳地落在了房中,竹篓里的汤汤水水一滴未洒。
还没等苍雪岚放下竹篓,九皇子便抄起一根笤帚,气势汹汹地朝他打来。他将笤帚躲过,使了招小擒拿手,将九皇子按在墙上,挑眉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原来是苍将军,”九皇子的脸贴在墙面上,“您好好的大门放着不走,非要跳窗,我不打你打谁?”
苍雪岚这才放手,“殿下的警惕心倒是挺重。”
他将竹篓放在桌上,把里面的饭菜都摆上,一时间,饭菜冒着腾腾热气,香味瞬间布满了整间屋子。
九皇子搓了搓手,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开吃。
苍雪岚侧过头,打量着这位九皇子殿下,这脸蛋细皮嫩肉,白里透红,手指头也嫩的跟段白葱似的,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比他都像个大姑娘。
练武之人,身上怎么都会留下些痕迹,不说别的,拿武器,手上总是要磨出几个茧子的吧,可
王涵不过绑了九皇子半日,这位大爷手腕上都已经勒出血痕了。
如果连这都能装出来,那这位九皇子,可真是个厉害人物。
苍雪岚又环顾四周,这些桌椅板凳和他走时无异,没有移动的痕迹,存放衣物的箱子上虽然没挂锁,但里面都是些简单衣物,大概没什么问题,但这床铺看着像是被掀开过。
“殿下刚刚,动过我的床?”
“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也只能睡觉了,苍将军不介意吧。”
“不介意。”苍雪岚走到床前,将被子叠起,回头看了一眼九皇子,见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菜饭上,这才将手伸到了床铺下面。
他一向谨慎,尽管早上赶得急,却也没忘记留下记号。当时他将床铺掀开,把这块布折了两折铺在床下,离床边近的部分上,绣着黑线。
他低头一看,布的一角洁白无瑕。
苍雪岚心中一片冰凉,他将床铺铺好,坐到了九皇子身侧,眼中也带上了些审视。
“今天的事,是王涵和卫戎不对,我在这里替他二人赔礼道歉了,希望殿下不要放到心里去。”
“你是不是怕我真的告到父皇哪里去?”九皇子狡猾一笑:“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父皇巴不得有人治我呢,知道这事儿,没准还会赏他俩点东西呢。”
“这件事也是我失策,想来殿下武功这么高,即使那伙人来了,也奈何不了您。”
九皇子连头都没抬,他专心致志地扒着
碗里的饭,随口应付道:“我这武功要算高,那全天下练武的人,都要气死了。”
这话说得挺真情实感,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个草包一般,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从三楼跃下,苍雪岚说不定就信了。
现在看来,九皇子是打定主意装傻了。
苍雪岚至今没看出这位殿下的底儿,也只能就这么先跟他打太极。那席白布,究竟有没有泄露他的秘密,还是一个谜。
街道上喧哗声渐渐低了下去,常州城渐渐沉寂下来。
九皇子抹了抹嘴上的油,道:“我今晚就睡你这儿了。”
“这……”
“我的床是块木板,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连炉子都没这里烧的旺,你是想大晚上给我找炭火,还是把我卧房的床搬来?”
苍雪岚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衣柜里翻出一床褥子,铺在床板上,又新拿了个枕头。
“我每晚睡觉前,都要沐浴……”九皇子接着道。
苍雪岚深吸了口气,“殿下,您想让我再把您绑回去吗?”
九皇子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事,他脱掉了外衣,钻进了被窝里,“苍将军不睡?”
苍雪岚摇了摇头。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