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为她别了别头发,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好像昨天她还跟在自己身后咿呀学语,如今都已经比自己高出这么多,“你知道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幸福就好,倘若我费了半天的心神,女儿还在心里怨我恨我,那我可真是太失败了。”
思安拉住母亲的手,低声说:“妈,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怪您。”
“妈妈当初确实把你逼得太紧了,可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比让女儿有个安稳的归宿更重要的事呢?思安,你告诉我,现在和嘉臣在一起快乐吗?”
林思安笑了笑,“他很好。”
顾嘉臣来得颇晚,以为他是被工作绊住了脚,思安也没多问,“迟到了可是要自罚三杯的。”
顾少示意她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我来晚了是因为在等这个。”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匣子,绣着明黄的宫花纹路,看起来贵气逼人,漂亮得紧。
林思安一向对这种精致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什么啊这是?”
顾嘉臣轻轻拍开她的手,“不是给你的,别瞎碰。”
“这屋里还有比我更需要你讨好的人?”
顾少神秘兮兮的一笑:“那当然。讨好他可比讨好你重要多了。”
思安不屑状,转身欲走,被他牵住胳膊,一路拉到林父面前。
“伯父,今天您大寿,我和思安也没准备什么厚礼,不过聊表寸心,博您一笑而已。”
林父笑着接过那盒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相熟的叔叔伯伯便先笑了起来,“老林哪,这准女婿送的礼物可得好好收着啊。”
思安闹了个大红脸,想挣开顾嘉臣,谁想他那爪子却像钳子一样。
林母也笑起来,“好孩子,你们有心就好,送什么我们都高兴。”
打开那盒子一看,两人的笑却都定在脸上,周围的人也纷纷呆了一下。
21
思安不明所以,凑过去看了看,躺在那绸绢里的是一块色泽莹润的玉,流彩映辉,左下方隐隐有一道红痕,添了三分妩媚。
相熟的人都知道,林家有一块世代相传的玉,真真是传家宝一样的地位,到了思安曾祖父那一代,正赶上国内百废待兴,万般萧条,林家一穷二白,日子几乎过不下去,无奈之下把玉卖给了一个外国人。好在祖父重振家业,林家东山再起,本想再把那玉佩买回来,可这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一直在海外漂泊的宝贝早已成了别人的私家收藏,怎肯轻易出手。
林父几乎热泪盈眶,隔着绸绢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思安对那玉没多大感情,小时候就只当个故事听,如今看到父亲这般模样,顾嘉臣俨然已成林家的大恩人,自然也没敢再贫嘴问问那宝贝到底是真是假,
饶是林母此刻也激动万分,“嘉臣……送这么大的礼,可让我们怎么感谢你……”一边说着,眼睛一边不住的瞥向思安。
林思安毛骨悚然,这不是要我把当成谢礼赔给他吧?
顾嘉臣仍是一脸外交官般的笑,“这玉佩的持有者是我生意上的一个朋友,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交情不错,他听说了您家的事,觉得也应该物归原主,便低价转给了我。”
林父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你用不着骗我,当年思安的爷爷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去和那家人交涉,还是没有把这块玉佩买回来,我知道,你肯定费了不少周折……今年这个生日,你不仅治好了我的一块心病,也圆了思安爷爷的一个梦想,伯父嘴拙,也不知怎么表达谢意,这杯酒,算我敬你。”
自然又是一通宾主尽欢的客套,末了还是林母说:“让他们两个孩子去玩儿吧,思安,带嘉臣去你屋里坐坐。”
众目睽睽之下林思安只好抬起一张笑脸。这可真是了不得,有了宝玉做前锋,登堂入室已然合法化。
可想而知思安也不会那么老实,离开母亲视线就把他牵到了小花园。
“哎?不是要去小姐闺房?”
“顾生不觉得月下相会更有气氛?”
挽起裙子坐在台阶上,向他招招手,却见顾少轻皱着眉头,“喂,你不是觉得和我席地而坐有失身份吧?”
“起来吧,地上凉。”
思安笑开,一把把他拉坐下来,“顾少,温柔可不是迂腐,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
顾嘉臣也笑,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女孩子当然要学会时刻保护自己,年纪大了,更应该明白凡事不可肆意而为。”
思安撑起下巴眨眨眼,“我很老吗?”
顾少一本正经,“有一点。”
思安恶狠狠的推他一下,“哎你这人一向这么讨厌吗?”
“说实话也有错吗?你和人家那些十八岁的小姑娘能比吗?”
“那我怎么没见顾少整日跟在那些小姑娘屁股后头乱转啊。老缠着我干什么?”
顾嘉臣羞涩状,“这个,人家看不上我呗。”
“合着我就是一收破烂儿的啊?”
“你是垃圾再生厂,我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变废为宝。”
思安捏着他的耳朵看了看,笑道:“哎你的脸呢?你的脸去哪了?出门怎么不带着?还宝呢,真不害臊。”
又歪头靠在他肩上,小鸟依人状,“也就是肩膀枕着还舒服点。”
顾嘉臣微低下头,气息打在她脸上,清澈温润。
仿佛蝴蝶掠过的翅膀,总是婆娑,总是暧昧。
思安心如擂鼓,闭上眼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只一下便退开,干净得如同四月初融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