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向外冲去。
那桌前坐着一位文臣,早已吓得往后连连缩了几米,缩到了墙角,好在心志还算坚挺,没有吓晕过去。
反应过来的带刀侍卫很快将行刺的舞女拿下,她匍匐在殿中央的朱色氍毹上,几杆长刀压在她脖子上,只要动一下,便能立刻血溅当场。
刘景珉持剑横在前,将拥帝护在身后,高喝一声:“安静!”
大殿内的声音压下去了一瞬,拥帝跌坐在龙椅上,勉强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眉毛竖起,厉声问:“王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景珉看着王宪知,心想,禁军虽名以上是隶属于皇帝,但自从那钟北将军麾下的十二侯军将禁军大换血后,实权已经不在皇帝手上了,而是在眼下王宪知的手上。李自离此番回京,一同受召回长安复命的还有一队精锐,眼下正休沐在家。人数虽不多,但也尚且可以同那久怠不战的京城禁军一战,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刘景珉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以前就觉得,以先帝多疑的性格,不会讲收编十二侯军后换血的禁军拱手让人,除非,先帝真的不在意这支队伍,他当时手中还有哪张底牌?可否借来一用?
“陛下,此事臣毫不知情啊!”王宪知眼下已是涕泪横流,此事不似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他额头点地,丝毫不敢抬起,哀嚎着:“定是何人陷害臣!臣以血为誓,恳请陛下严查!”
王宪知和那舞女一同被带下去送入牢中候审,殿内惊魂未定,刘景珉收了剑,才听有人冷冷问道:“御前佩剑,陵南王,虽然你救驾有功,此事也应另当别论罢?”
猝不及防
刘景珉看过去,眉头紧锁:“周大人何出此言?”
“是朕准许的!”拥帝心有余悸地坐回龙椅上,却又听见周明持这么一问,立刻火冒三丈,心说朕遇险你们不上前来,文易救了我一命,怎的反倒是他的不是了?于是狠狠一拍扶手,罕见地怒喝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周明持行了一礼,缓缓道:“既然是陛下的安排,是臣多嘴,陛下恕罪。”
刘景珉看着周明持,见众臣经被安顿好,没有那么混乱了,便收了剑。
这剑是一把软剑,是出门前吩咐谷余缠在手臂上的。
他出门时就觉得此番宴会怕是一场来者不善的“鸿门宴”,便多留了个心眼,表面上卸了剑,将他那把常用的留给了林师,实际上还是带上了一把软剑。
恰如他所料,用上了。
他原本想好了事关御前带刃辩解的说辞,以圣上的性格——说难听些是过于轻信他人——只要解释几句,不会多有为难自己。
没成想他这位圣上堂弟竟也没给他这个辩解的机会,他什么时候准许过?撒谎倒是面不改色。
刘景珉时常纳闷,以先帝多疑的性格,怎么拥帝生得这般完全相反的性格,算是物极必反?
与此同时,陵南王府。
林师后退两步,神色凌然,缓缓抬起手,咒法猝然向房顶上劈去。
“现!!”
房瓦上被术法炸出一阵气波,有两三瓦片承受不住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师随手抄起刘景珉留在桌上的剑,转身急步向门外走去。就在步子将要触及门槛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风声飒飒,林师猛然回身,刹那间拔剑出鞘!
刹那间撞上来人的利刃,发出“铿锵”的一声,又刹那间弹开。
林师的头发被这携来疾风吹得扬起又落下,他横剑在胸前,末了抬眼,问:“终于舍得现行了?”
“”
来人一袭黑衣,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提刀又至,势必要拦下他!
这一刀并没有到,在半路杀出三个同样的黑衣侍卫,从房顶窜出,一人手持一把剑,从三个方位卡住那人的刀。
“林公子对不住!”其中一人有些急,“属下无能,没有拦下他!”
“他出刀太快了。”
原来刘景珉派了暗卫来。
林师问:“以前没见过你们……?”
“抱歉林公子,我们一般是不能现身的。”
“方才我们以为你在同我们说话。”
“我们是刚调来的。”
林师:“………”
显然方才拦不住,此时也不可能拦得住的,那人的武功明显在这三个暗卫之上,眼看这三个暗卫抵挡不住!
其中一个暗卫趁机大喊:“林公子,速速出门!”
林师随手将剑别在腰间,该换两指并拢,聚气凝神,在那人刀锋将至之时向后撤开一步,咒法“啪”地撞上刀刃,擦出一瞬激昂的火花。
“你们退下。”林师说,“你们没法生擒他,这里交给我,我还有事要问他。”
眼下情形,林师做不到留暗卫在此处送死,自己逃跑。更何况他方才作势要出门,只是刻意引出那人,并没有一定要出去的理由。
至于咒法,刚才情急之下就用了,那此时再用,被人瞧见,也无所谓了。
林师沉默了片刻,补充,说:“……但是不该说的不要说。”
三个暗卫还想说什么,但也不能违抗命令,只好退至一边,以战斗姿态待命。
他们是刘景珉的暗卫,林师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说出去,但也不在乎了,也没有必要再刻意瞒下去了。他不说,眼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借暗卫之口,也好。
那人咬着牙,出刀时憋出一句:“林公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