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安看了一会儿地上的人,便转身离去,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江姑娘还是尽早回太医院。”
江未留一愣,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了月光下男人离开的背影,痴痴地站起来。
他,居然没把她怎么样?
思考了一会后,便又战栗,丝毫没心思想什么了,赶着匆匆沿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
后半夜过得平静。
第二日天刚亮,挽月刚推门进来,就看到我早已穿戴完毕,正端坐在书台前看书。她不禁感叹到:“小姐,你这都用不上奴婢了呀!”
我转身看了看她,笑道:“没你可不行。”
看着挽月听完后高兴的样子,我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放到了书台上,招手让挽月过来。
“去,送给太子。”我打趣道。
挽月立马拉下脸来,不禁抱怨道:“什么嘛,就送只簪子。”
我敲了敲她的头,笑了出来。从书台另一边拿出一封包好的信递给她:“送这个,怎么样?”
挽月拿着信,乐意地跑了出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差不多全亮了,缕缕阳光也照得房前的花格外娇艳。我心情甚好,闲庭慢步走到了正院。父亲正在打理房前的花木,他没叫下人来帮忙,因为是母亲生前所喜爱的,想必他也不愿交手于他人。
我走近了些,看到了父亲脸上已有汗水,于是稍挽衣袖,帮起了忙。父亲看到我,停了停手上的动作,用手臂抹了下汗,才对我说道:“阿时啊,你怎么来了?”
“每年到了这时,杜鹃都开了,我想父亲一定会亲手打理的。”
沈培忠愣了一下,随后释怀地笑着:“你阿母喜爱杜鹃,为父便为她种上满园的杜鹃,可惜花年年会开,人却如流水般逝去……”
我看着父亲黯然神伤的样子,安慰道:“也许阿母正化为杜鹃,年年陪着父亲呢。”
“那我看来,你阿母定是这园子里最美的花了。”沈培忠笑着,欣慰地看着我,又忙起手中的活来。他眼中满是认真,我也浅笑着。
我不禁想起幼时,不知为何对萧成安提了一句,春日桃花开放,美不胜收,结果他便记下了,偷偷地在我的房前种上了一颗桃树。我后来从宫中归家时,那小桃树已经稀稀疏疏地开了几枝桃花。
自从那时起,我才真正爱上桃花吧。只不过今年春天到了,那颗桃树却没开花,找人来看过一番,说是内部坏了,虫蛀得厉害,虽然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不过我想成亲后,再与萧成安一同种一棵,也好。
刚回到屋中,挽月便跑来了,她气喘吁吁地送来一封信,看上去像是别人给我的。
“小姐,将军府的周小姐来给你送信了。”挽月到我身边,将手上的信递给了我。我一笑,打开了信封。
周雪宁是周将军的嫡女,也是我的闺中好友。信中所写,不过是念我在宫时间太久,相约一见罢了。
“挽月,替我打扮一番吧。”
路上人群熙攘,我久违于这样的热闹,下了马车,与挽月二人独自走向凭阑阁。作为京城第一酒楼,其称号名不虚传。
一楼人来人往,多是平民百姓喝酒品茶之处,二楼便是雅室,我跟着小二走上二楼最偏的房间,很是清静,只听得见淡淡的丝竹声。
推门进入,周雪宁正坐在内间,悠闲地品着茶。她看到我来,放下了茶盏,起身准备迎我。我走近,摆了摆手示意她坐着,而我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几月未见,本应是从围猎场上再叙旧的,只可惜周雪宁偶感风寒,不宜出行,想是今日也是大病初愈,便来见我了。
刚落座,便听到她笑声:“听闻惜时不日便要嫁与太子殿下为妻,雪宁先在这儿恭喜了。”她笑意愈深,我也越不好意思起来。
“那雪宁上次同我说的张詹事家的二公子,可曾打过照面了?”我笑着反问。
记得大约半年前,周雪宁在中秋灯会上对张詹事的次子张之望一见钟情,只可惜,当时他们并未相识,也不知我在宫中的这半年里,他们究竟如何了?
周雪宁听完,脸颊倏尔变红,微有嗔怪:“只见了那一次罢了,父亲这半年里都很少允我外出,谁又知道他是怎么样了?”
我笑了一声,望着她忧愁的模样,我回想起那张二公子的样子,他曾随他父亲入宫拜访过太子,我也看到过一眼,人生得俊朗,颇有书生意气,看上去也是个可靠的人。
只不过人家只是一个四品文官的次子,若是与周雪宁这般身世显赫,名动京城的将军之女比起来,确是高攀了。
不过我望着周雪宁萌动的心思与愁眉苦脸的表情,也怕我也劝不上什么。若是她能幸福,就算一介小官之子,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