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上前一步,坐到离皇后不远处的椅子边,问道:“如何?你信了没有?”
皇后回过头来,森然一笑:“哼,他倒是心机慎密,竟然想要借口将我身边的人都调换开!若不是我早对他有防范,他恐怕就已经得手了!”
弘昼道:“他的确阴狠,比皇上更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日他不敢自己对太后不敬,就勾结红花会的让他们动手。现在大事已成,竟然翻脸全城搜捕红花会!嘿嘿,这等厚黑,我等可是远远比不上了!”
皇后不语,过了片刻,才道:“他刚刚来,听他那口气,似乎皇上已经大好了?”
弘昼身体微微前倾,道:“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我向怡亲王打听过了,皇上其实是昏迷不醒,太医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迟一天,便少一分醒过来的可能!只要能够拖上个十来天,朝中大臣定然要求面见皇帝,朝中的事情多着呢,皇上不上朝哪里能行?到那个时候,他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皇后道:“若是皇上不醒,或者干脆……那倒是好说,若是他醒来了,又当如何?”
弘昼道:“娘娘,你可知,荣亲王身为爱新觉罗氏,那红花会的一帮反贼,按理说只会杀了他,却如今为何肯受他调派?”
皇后摇头道:“哀家不知,哀家更加不信,他当真勾结了红花会!他是要疯了么?勾结红花会,嫌自己死的慢?”
弘昼本来想说,乾隆其实不是满人,但转念一想,若乾隆不是满人,那皇后身为乾隆的妻子,他们两个生的儿子便不能登上大宝,皇后恐怕也会有别的心思,若是如此,皇后怎会帮自己召集所以亲王在大殿对质?想到此处,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骗皇后道:“臣当日正在圆明园,有幸得知真相!原来,他五阿哥永琪,根本就不是咱们满人!他是红花会反贼的头子陈家洛的亲侄子,这一干汉人不服我大清,日日夜夜都在谋逆,所以当初,将永琪和真正的五阿哥调换了,臣手中,便是有他不是满人的铁证,当日太后前去圆明园,为的就是要在皇上面前揭穿他!将红花会的所有人一网打尽!谁知皇上在娘娘宫里,没有去成,阴差阳错的被这个小人得了便宜!”
皇后听到这番话,吓了一大跳,过了片刻,她缓缓的摇头,道:“不,不会的!永琪出生之时,我虽未亲见,可这些年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哪里会有这种事情?绝不可能!”
弘昼去瞧皇后的脸色,皇后是个直肠子,不善隐瞒,她心中惊疑不定和那么一点点的侥幸全部都写在脸上,弘昼一看便知皇后也是十分希望这是真的了,只不过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感情上虽然十分想要相信,但是理智上却全然不能相信。
弘昼见状,便又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说起来的确是匪夷所思,但千真万确。红花会的反贼深谋远虑,老奸巨猾,一出生便将当年的婴儿调换了,当年红花会的头子于万亭功夫高强,曾经企图行刺雍正爷,失败之后,便安排下这步棋,又怕永琪将来不信,便又留下铁证,待到永琪长大,皇后您仔细想想,他与什么人最为亲厚?都是些汉人!”
皇后仔细回想,缓缓摇头道:“不!他从小与哀家和太后也是很亲近的!只是……”
弘昼见皇后犹豫,便知道自己所说的话皇后理智上也信了两分,便道:“只是自从他随皇上南下江南之后,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吧?我听说当日容嬷嬷身死,和他就脱不了干系!”
皇后沉默不语,想起来朱厚照当日有意无意的做过的一些事情,原先只以为他是心怀不轨想要夺嫡,现在看来,他早早的送自己麝香藏红花,而后又倒打一耙,整的自己被禁,十二阿哥也随之不再受宠。他平日对太后甜言蜜语,若是只想要夺嫡,太后那么喜欢他,可以说是一大帮手,那他为什么又要借红花会之后将太后杀掉?更加难以说通的是乾隆,那日,乾隆来到自己的坤宁宫,说什么外面的所有人都要害他,什么太后和永琪都盼望他死,是不是乾隆也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听说了什么呢???
想到此处,皇后的脑袋中又是一片混乱,她当日和乾隆一道喝下毒酒,一场大火虽然将她刺激的神经清醒了点,却终究还是精力不支,她想了半晌,也想不通其中关节所在,只不过永琪的确是十分的可疑。
皇后回想起永琪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忽然有一件事情,犹如闪电一般的划过她的心底,她猛然抬头,愣愣的看着弘昼,道:“你注意到一件事情没有?”
弘昼亦看着皇后,不知道皇后说的是什么。
皇后死死的盯着弘昼,一字一句的道:“他不论是天冷还是天热,都爱戴帽子!”
待到这句话一说出口,皇后似乎明白了一切!她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天气酷热,人人都光着脑袋,唯有永琪带着帽子,那时节皇后偶尔路过上书房,见到十二阿哥调皮将永琪的帽子扯了,永琪脸上一片卡白,都先不顾自己半身在水池之中,却先将自己的帽子抢过来先戴上。这是为了什么?
永琪头上并无斑秃,却如此怕露出脑袋,这种习惯,只有康熙朝新归附的汉人才有,那是因为,那些汉人心中是十分讨厌这金钱鼠尾头,他们是心中觉得羞耻丑陋,所以才会拿帽子遮住!!!
想到此处,皇后背脊一阵发凉,永琪从小就是这样,看了几十年,早已经习惯,从来没有发觉过。然而现在细细回想,一点一滴都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