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琪环视一下房间,窗边那一面墙,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架子,一个单人沙发,确实没位置了。程家琪叹了口气,不像叹息,倒像是完成什么任务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现在才发现,这房间原来这么小。”
林影慌忙摆手,想说这哪里小啊,比起她之前那一个床位的半间房简直算豪宅了。
程家琪走到房间中央,手搭在床架子的尾端,摸了摸,“我第一次看见这房间这么满满当当的样子,真好。”
林影想起家琪说过自己有个前室友。然而现在听家琪的意思,次卧像是从来没住过人。所以那个前室友,之前是睡主卧的。
林影淡淡一笑,“就怕你以后觉得家里太满了,要是我东西太多,你跟我说。”
程家琪探头看了眼窗外长着点点花苞的一棵树,转头对林影笑了笑,“那棵树好像准备要开花了,不知道是什么花呢?”
林影走到她身边,一起往外看。冬天的时候小区园丁砍走了不少树枝,现在被锯得平平整整的粗壮树枝旁又长出了新的细细枝桠,一团团鼓鼓的小花苞点缀其中。林影回忆了一下,“好像整个小镇都是这种花树,不知这棵是白的还是粉的。花小小一朵,有五瓣,可能是樱花,也可能是梨花。”
程家琪小小的脸在阳光下泛着白白的光,眼睛柔和地微微弯着。林影默默看了她一眼,转开了眼睛。
“什么花都好,我很期待。”程家琪看着窗户笑着说,“今年等你看见它开花了,能不能叫我一起看?”
林影不清楚程家琪期待的是花开,还是一起看。但无论是哪一个,林影扭头看着窗外,“好啊,我也很期待。”
所谓满满当当的房间,第二天就收拾好了。东西分门别类地塞进小盒子,贴好标签排进衣柜里,房间顿时空了不少。从次卧出来,左边是浴室,直走是阳台,右边是客厅。房间杂物不多,倒是浴室摆满了瓶瓶罐罐,厨房的料理台上摆了几台小机器。
程家琪把电饭煲收到柜子里,摸了摸一台黑黑的四方机器,“这个有点像…烤箱?”
林影解释,“这是空气炸锅,比烤箱快。另外这个是咖啡机。”
“你会做咖啡?”
“无所谓会不会,把咖啡粉压紧了放进去就是。但这台只能做浓缩咖啡。”
程家琪轻飘飘地哦了声,好奇地摸了摸咖啡机旁银色的棒子,“这个是用来做tte的吗?”
“是用来打奶泡的。”
程家琪嘟了嘟嘴,“可惜,这么晚了。”
林影问,“你是不是就想喝奶泡啊?”
程家琪立刻扭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林影,“唔,可是有奶没咖啡又怪怪的。”
林影笑了笑,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牛奶,“我有个低因咖啡粉,巧克力味,甜甜的,那个可以吧?”
程家琪开心地舔了舔唇,声音倒是犹犹豫豫的,“可是半夜喝很肥~”
林影把牛奶倒进不锈钢杯里,对着杯子说,“我给自己做,你小小喝两口,身体感应不到的。”
程家琪噗哧一笑,“最好是!”她也没说自己喝还是不喝,转出去拉过高凳坐下,双肘压着台面捧住下巴,隔着料理台眼巴巴地看着林影压咖啡粉。
程家琪闲闲地问,“你今天是不是请假了?”
林影把咖啡粉槽扭到机器里,“你说便当店?”
“嗯。”
“对啊,有人帮我顶班。”
程家琪踢了两下腿,身体也跟着前后晃呀晃,“早知道我先问问你。”
林影看了她一眼,垂眸一笑。其实老板炸的虾才真的好吃,林影也是他教的。如果家琪下完单去厨房口跟老板打个招呼,他知道是熟客,一定亲自炸给她。
林影微微笑着,没说话。咖啡机开始往马克杯里滴出深褐色的浓郁咖啡液,程家琪马上叫了一声,“好香啊!”
蒸气管嘶嘶地喷着雾气,林影快速地扭开又关上,蒸气猛地喷出来一秒,马上收了。不锈钢奶杯凑到棒子下,杯子里的牛奶快速翻涌,像小游轮两旁拨开的海浪。牛奶越翻越高,液体渐渐变成固体式的泡泡,几乎像在烤箱里发起的蛋糕。
屋里氤氲着一股温暖的奶香,混合着微苦的咖啡香气,程家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出来。
林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关了蒸汽管,抬起不锈钢奶杯,垫着小毛巾往料理台连座了两下,撞出两声沉闷的“咚、咚”。大气泡全被撞得升起来破散了,她摇了摇奶杯,斜着咖啡杯往里倒奶泡,边倒边晃着奶杯。最后手往下一拉,奶泡刚好倒尽。
咖啡杯转了180度,推到程家琪面前。奶泡微微鼓起,一线乳白一线深褐,层层包裹着正中的一个爱心。
程家琪抬头惊喜道,“哇你好浪漫~”
林影用小毛巾擦着蒸气管,闻言一笑,“心形是最基础的,在咖啡店打工第一个教的就是这个。”
程家琪一嘟嘴,捧起咖啡杯,“不管,就是浪漫。”
林影嘴角弯弯,把咖啡粉槽转出来,残渣倒进垃圾桶里。转身看见程家琪缩着肩膀,捧着咖啡杯,嘴唇上一抹淡淡的奶白色。那抹白色弯起一个满足的弧度,“好好喝,好暖好开心呀。”
林影忍不住笑起来。房东大人真好哄,给两只炸虾,满意了;给一杯奶茶,舒坦了;给一杯咖啡,浪漫了。林影又看了程家琪一眼,看着她捧着自己做的咖啡,竟有点像在看一幅自己得意作品的感觉。林影对自己摇摇头,伸手关了咖啡机。程家琪惊道,“你不喝啊?就只是做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