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安全了,但此时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再休息,干脆就坐在石头上三三两两聊起了天。
海桐挨着唐诗坐着,听孟七讲有关寄生虫一类的事情。听了一会儿,她悄悄问唐诗:“我是不是太弱了?”
唐诗愣了一下,她察觉到了海桐低落的情绪,安慰人的事情她不太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海桐没等到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成绩一直都不太拔尖,有幸跟着你加入了这个小队,虽然我没表现出来,但我很害怕拖大家后腿。”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隐隐有了哽咽。“你们都太厉害了,我要好努力才能跟上你们的脚步。”
唐诗这才知道,原来海桐有这些想法,她一直乐乐呵呵,似乎情绪一直都很高涨,唐诗有些懊恼自己的迟钝,哪有人能一直都是快乐的呢。
人类的情绪敏感而复杂,身处在一群强者中间,相对弱势的那一方,本身就承担着更多的压力。
唐诗想了想,缓缓开口:“我们小队的每个人,都是互相需要的。”其他四人都不善言辞,如果不是海桐天天插科打诨调动氛围,她们小队的凝聚力也不会迅速增强。
海桐没有回话,唐诗第一次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又开口道:“相信我,你很优秀,技能可以通过练习增强,但是你的品格和性格,是别人学不来的。”
不夸还好,一夸让海桐小声啜泣起来,头埋在唐诗的肩膀里,闷声闷气地说:“那这次考核结束,你教我打架,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打饭。”
“好。”唐诗被海桐的孩子气逗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
高卓和石竹察觉到氛围不对劲,担忧地看过来,海桐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抬起头笑嘻嘻地接上了孟七的话头,叽叽喳喳地追问个不停。
唐诗在一边坐着,抬头看向挂满星辰的天空。
后半夜没再发生什么异变,有几人撑不住缓缓睡去。
天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石竹站起了身,她望着山坡的方向,试图看出点什么来,但山坡还是和之前一样,毫无变化,黄色的泥土裸露在空气中,光秃秃的,难得见到一两堆灌木丛。
清晨的深蓝色铺盖在上面,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头沉睡的怪物。
“有发现什么吗?”唐诗走到石竹面前问道。
石竹摇了摇头,又沉默了一阵子,才低声说道:“以我对齐千语的了解,肯定是她动了什么手脚。”
“噢?”唐诗有些意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一直很好奇,你跟齐队……齐长官是什么关系?当然不想说也没事,只是好奇。”
石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说道“算起来,她是我小姑。”
唐诗有些意外:“嗯?但你俩不是一个姓?”
石竹听到这里,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带着一点悲凉,唐诗从来都没见过这种表情出现在石竹脸上,她一向是自信和高傲的,唐诗一时间有些愣神。
“我是私生子,跟我妈姓,齐家……还没接受我。”石竹低声回答,如果不是唐诗听力好,都以为对方没有讲话。
“那是他们的损失。”唐诗看向山坡,轻声说道。
声音轻轻柔柔的,借着微风飘进石竹的耳朵,石竹听到回答微不可查地扬起了嘴角。
唐诗没有继续追问,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同情的情绪,这让石竹感到意外,大多数人听闻她的遭遇,要么是惋惜要么是嫌弃。
悲凉的神色从石竹眉眼中褪去,她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你呢?我还不太了解你。”
唐诗想了想,回答:“父亲死了,没见过也不记得,母亲以前有腿疾,我俩食不饱腹,我打黑拳活下来的。”说到这里,唐诗笑着偏头看向石竹,难得开了个玩笑:“怎么样?我有没有比你惨一点?”
石竹对上唐诗的目光,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倒映的晨光,苦难并没有在唐诗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像一颗玉石越打磨越璀璨。
石竹有一瞬间晃了神,顿了顿才想起对方的问话,接话道:“半斤八两。”
唐诗笑了,收回了目光,望向远处:“但现在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以前我不明白生命有什么可贵,濒死过几次后才发现,活着挺好的。”
唐诗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保护好自己。”
“当然,你也是。”石竹回应。
两人迎风而站,从山头升起的朝阳将她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等到天完全亮起来后,石竹将众人集合起来,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海桐的伤口在应急药品的作用下,有愈合的趋势,虽然看着伤势吓人,但还可以行走和战斗,几人商讨一番决定,继续往山坡出发,虽然几人的分数排名已经靠前,但这个队伍里没有胆小怕事的人。
又走了半天多的时间,唐诗发现,之前时不时能看到的小动物,这一路上也都不见了踪影,这更加应证了石竹的说法,附近应该潜藏着巨大危险。
因队里有伤员,大家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到下午四点才终于到了山坡脚下。
海桐看着眼前的山坡,感叹道:“远远看着挺小一坡,怎么走近看这么高呢。”
远处有一条相对较缓的斜坡,眼看着并不陡峭,坡顶上矗立着一些被风蚀得千奇百怪的石头,有风经过,就会发出呜呜的响声。
几人顺着斜坡往上爬,这才发现,看着缓的坡爬起来相当费劲,海桐喘气道:“经过这两天的事情,我再也不相信我的眼睛了,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