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喊得太亢奋,又或者整个腔调太耸人听闻,铿锵有力下,樱和林峰反而表现得太安静了,那是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后没有听到掌声,环境冷得惨白。
“什么意思?”
樱的语气很冷,脸色更是难看得铁青。
秀赖可能觉得自己没讲明白,继续补充道。
“咱们现在打不进去是不是就因为山口昕没死?现在有女巫帮忙,杀山口昕跟捏死只猫一样容易。山口昕一死,把我这制作精美的视频发给媒体,让大家亲眼看到山口昕和其他人质都死在歹徒的刀下。怀着对这群恐怖分子的痛恨,怀着对丧失家人的悲情,这时候大家听到会社已经把这些惨绝人寰的罪人悉数全歼,不是民心所向,大快人心吗?”
“伪造人质的死亡,然后再杀掉大楼里所有人。让群众以为人质已被劫匪杀死后我们才动的手,就不会把人质的死怪罪于我们。”林锋说。
“对,林代表总结得很到位。”
秀赖鼓起掌来。
只要伪造人质的死亡,动起手来也就没了顾虑。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昕,山口家正式成员之间有生物芯片相联系,是死是活瞒不住会社的最高领袖山口隼,所以昕必须在会社进攻前真死,至于普通员工到时候是死在劫匪手里还是死在自家人手里,那就无所谓了。
林锋凑上前去,仔细确认了下屏幕中的细节。
“这视频好像不是技术合成的,是实拍的。”林锋说。
“林代表果然有眼光,要不然我咋今天才来,这几天我就忙这事儿呢。”
如同是作品被欣赏,秀赖来了兴趣。
“现在AI分析太厉害了,要给全世界看的东西掺不得假,得找演员呢。这些一次性的演员真不好找,很费了点时间。特别是主演那女孩,要把整个脸骨取下来,镶上山口昕脸部模型的植入体。
“——啥,麻药?全手术没打麻药,打麻药表情就不自然了。你别看她视频里没叫,做手术的时候哇哇叫了两天,难听死了,拍的时候嗓子都破了。”
“他们……都死了?”
“那可不,中枪后的物理反馈如此真实,AI可做不好,全实拍。”秀赖说。
他没注意到林峰表情的异样,还陶醉在自己的伟大艺术成就里。
“我这计谋一石多鸟,既能除掉山口昕这个眼中钉,又能解决大楼危机,还能避免外媒对我们议论。怎么样,是不是有种诸葛亮在世的感觉?”
“秀赖,别说了!”
樱一口将他呵斥住。
“表姐,怎么了?”他有些费解,眼神落向林峰,“哦,你是怕林代表听着了是吧。林代表——也不是外人。”
秀赖走上前,一手搭在林峰肩上。
“隼大人身上该换的都换了,但大脑衰老是不可逆的,Tau蛋白都堆积了,是时候安排接班了。这储君之争——林代表嘛,也得站个边儿,不然到时候容易误伤。
“山口昕那只小奶猫当不了大任,会社下面一个个豺狼虎豹,就算保她一时周全也坐不上这位子;但樱姐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年的积淀,会社她拿得稳。选扬名立万还是被弃尸荒野,林代表不傻,认得清主人。
“你说是吧,代表大人。”
林锋是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但他并不是一个能容忍滥杀无辜的人,可惜的是眼下他只能忍气吞声。忍耐几乎到了极致,他捏紧座椅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可话到嘴边却只剩迎合。
“我是个做事的人,自然懂做事的分寸。该说的话说,该守的秘密一字不提。”
他说得很含蓄,秀赖也懒得再逼一步。得到林锋的表态,他觉着樱应该能安心了,继续把话题掰了回去。
“怎么样表姐,给我个准话,我来安排。”
“秀赖,这场袭击的负责人不是你,你并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们手里揣着会社从创立以来所有的机密,贸然进攻已经不可取了。你说的我会考虑,但我自有我的办法。”
“嘁,这有什么难的?”秀赖一脸不可置信,表情几乎快要变成嘲笑。“不敢直接弄死咱们下毒呀,这我可是好手。研究大楼的通风口我清楚,神经性毒素无色无味,闻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立马瘫痪,手指尖都动不了,根本给不了他们泄露数据的机会。到时候毁了传播器再一个个杀掉,让他们带着秘密下地狱。
“你别说,就下毒最好。那个叫黑天鹅的小妮子我还打算留着玩儿呢,会社在她身上花了几千万呢,弄死我还舍不得~”
“雾化毒素分布不均匀,如果他们有队友在附近,看见一个倒地肯定会警觉。”
林锋摇摇头,反驳了秀赖的计划。
“机密泄露怎么了,就算机密泄露又怎么了?我们只要放出足够多的假机密混淆视听,凭会社的地位,谁敢跟我们作对?表姐,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 林锋看不懂局势他理解,毕竟林锋不是会社的人,但樱迟迟不表态让他百般费解。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这么大好的机会,樱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会,”突然间,秀赖脑中闪过一个让他诧异的想法。“是舍不得杀山口昕吧?”
一时间,樱的眉毛狂跳,那瞬间的失神让秀赖知道,他猜对了。
眼前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竟然心软了?
软弱,那是弱肉强食世界的笑柄。
“你知道的,比起大楼这事儿来说,山口昕死不死对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