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依旧是一副迎来送往的热闹景象,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一样的正常运转。
许青禾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表情木然,眼神空洞。
只有脸上未干的泪痕暗示着,她此刻正经历着一场怎样的痛彻心扉。
一旁的周诚攥着纸巾,迟迟不敢递过去,生怕一递过去,许青禾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再一次扑簌簌地落下来。
昨晚挂掉电话后,她枯坐在床头一直到凌晨五点,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走了。
电话里的男声语气冰冷,尽管竭力做出几分悲切的样子来。
这样的电话,恐怕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打上一通。
“是许青禾小姐吗?这里是马尔代夫法夫环樵潜水点,我叫kevin,很不幸告诉你,高卓先生在下午的潜水中,突心肌梗塞……”
男人后面说了什么,许青禾一句也没听见,只知道自己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之后便是感觉天与地的极旋转。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突然听到话筒里传来焦急的男声,“许小姐,许小姐!你在听吗?”
许青禾的双手颤抖地几乎拿不住话筒,她极力压抑着奔涌到喉咙的哽咽,“我在……那个,抢救……怎么样?”
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她知道最后的这个问题来自自己最深层的潜意识,就像落水的人总希望能抓到最后一根稻草。
“很遗憾……”短暂的停顿后,男人回答道,语气低沉。
眼泪喷涌而出,许青禾几乎站立不住。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最难开口的部分已经过去,他的语明显加快很多。
“许小姐,我会把高卓先生与我们潜水中心的签字文件邮件给您,您的邮箱是qinghexu……吗?”
许青禾机械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急忙道,“是,是这个邮箱。”
“好的,那您稍等,我现在给您……邮件里也会说明清楚如何领回高卓先生的骨灰,所有的费用已经由保险公司承担。嗯,请您节哀。”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响,许青禾的大脑一片空白。
十八年前,爷爷突脑溢血去世。
那天上午,许青禾正在班级里上课,突然眼皮剧烈地跳了一阵子,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亲戚就跑来学校告诉她这个消息。
自那以后,她就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潜藏着一套她看不见的力量,某种连通彼此爱着的人的力量。
这次……
高卓猝不及防就走了,明明前两天还给她了邮件。
又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告别。
许青禾的心里像是被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眼睛忽然再次变得潮湿。
“叮!”
手机传来一声讯息音,是新邮件的通知音。
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擦掉不断涌出的泪水,以防止视线变得模糊。
邮件附件的第一个文件就是高卓下水之前签署的生命安全文件,在紧急联系人一栏里,高卓只在三格里的第一格里写了“许青禾”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