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在他身上踹了好几脚,穗儿才匆匆地折返了回去: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倒是姑娘此刻的状态,已是不大好了。
……
内室中,晏安宁面色酡红地坐在水磨楠木椅上,身侧的窗棂被支了起来通风,冷风一吹,她觉得意识似乎清明了不少,但那从骨缝里传出来的异样感却正在毫无缓解地将她的理智一点点吞噬,使得她迫不及待地想被男子的气息包裹,眼波如醉地死死咬着唇。
穗儿早已让暗中的人去寻可靠的大夫想办法带过来了,可她心里也是颇为沉重——像这等子下三滥的药,一时半会配出解药恐
怕不是易事,万一姑娘药性解不了伤了身子或是危及性命了,相爷回来她只能提头去见了……
当下忙用冷水拧了帕子,覆在晏安宁头上,过个片刻功夫便又换上新的,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心里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晏安宁却渐渐地阖上了眼睛,迷蒙中,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顾昀另娶他人的洞房花烛夜,她试图从他的禁锢中逃走,却意外地中了魏永嫣的圈套,在一间厢房滞留时中了那味下作的药。
四处都是昏红的光影,她大口地呼吸着,不停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意识清明些,扶着墙慢慢地走。她记得后院那里有一口井,或许打些凉水上来,她浑身难言的炽热便会被消解。
但还没等她找到那口井,魏永嫣派来的那些面目可憎,肥肉横生的几个家丁便从三面堵得她快要无路可逃,她心里明白,她是想彻底毁了她,坐实她是个与家丁私通苟且,红杏出墙的女子,要她这个原配下堂妻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让顾昀彻底厌恶她不再有念想,若是是能逼得她不堪受辱,醒来后为名节自戕是最好的。
幸而,在她快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她瞧见了一间被数名护卫拱卫的厢房。
她认出来了,那些人是顾昀的三叔,当朝首辅顾文堂的人马。
晏安宁想起她那时机缘巧合请到治好了秦太夫人病的神医,碰见他时,这位从来高高在上的
长辈脚步微顿,温声命下人给她添了个手炉,又匆匆离开的场景,心里想着:他大抵会念着自己救了太夫人的情分,多少能施以援手吧?
这样的人,身边自然收拢了一批奇人异士,说不定,就能不用她牺牲什么便能解了这药性。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往那厢房闯,嘴里道:“三叔……侄媳晏氏,有事想求见您。”
越发朦胧不清的视线里,徐启似乎皱起了眉头,但好像又没来得及拦她,于是她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闯进了顾文堂的住处。
内室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已然是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却还强撑着想给那位顾相爷行礼。可是屈膝时,她腿一软,竟就朝前跌了过去,有人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
顾文堂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跌跌撞撞朝他扑来的晏安宁,却见她瞳眸中水光摇晃,他敛了敛眉头,正要说什么,怀里的人却忽地摸了摸他的面颊。
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心腹同穗儿都看呆了,紧接着便开始很有默契地抬头看天花板。
顾文堂艰难地让这不安分的美人儿分离了些距离,拦腰抱着她往床帷去,沉声道:“都出去。”
出去后的穗儿就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不是让你去找大夫,怎么竟然找到了相爷?”
“这不是赶巧吗,正好瞧见相爷带着人进了京城,我寻思着相爷身边不是带着闵大夫么?”
出京办差,遇到危险的情况很正常,所
以相爷一般都会带着医官一道,他去的时候相爷还没来得及进府,幸好这陈家离得也不远,相爷一听连歇脚都不曾便匆匆赶过来了。
“你倒是机灵。”穗儿笑了笑。
那人却斜睨了她一眼:“别急着高兴,相爷听了,说你看护晏姑娘不力,要你自己去领罚。”
穗儿顿时笑不出来了,她确实有失职的罪过,可凭什么这人能在她眼前得意:“你不用领罚?”
“……我啊,将功折罪了。”
穗儿无言。
倒是这人又感慨了一句:“这晏姑娘可真是……我从来没瞧过哪个女子敢对相爷这般放肆……”
闻言,她斜睨了他一眼:“这算什么放肆?你这个傻子。”
相爷心里头估计乐着呢,只是不情愿姑娘这等妩媚风情的模样被外人瞧见罢了。
谈笑间,她抬眼发现姑娘身边的招儿回来了,看着紧闭的房门和莫名多出来的这么多人,有些愣神。
她手里还捧着好不容易给穗儿找来的衣裳,却见她已经换了身有些宽大的干净衣裳,更不免奇怪:“这衣服哪儿来的?姑娘呢?”
穗儿这才想起,她还不知晓晏安宁中了药的事。
她干咳了一声,半真半假地道:“姑娘吹了风有些头疼,现下相爷回来了正在里头照顾,你就不要进去了。”
招儿没想到顾文堂回来了,那这些眼生的人就都有了解释。姑娘和三老爷相处的时候一直亲密,不愿有人在一边伺候,她早
也已经习惯了,因而并没有生疑。
穗儿却在心头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小丫头知道实情以后,会不会找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