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事,殷果都不关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那一句话,竟就成了与殷子夜的永别。
我恨你,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
不,这不是我真正要说的……
不是……
齐牧在归程路上,已接连给沈闻若写了许多封信,告知他这个噩耗,并与他倾诉衷肠。
能懂齐牧的,余下之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沈闻若愕然之后,很难过。不仅是为自己感到的难过,更是为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主公齐牧,一个,是殷果。
而最无法接受的,应该会是殷果吧。
在齐军入城的当天,沈闻若才告诉殷果真相。
不是他非要如此残忍,在殷果以为即将能见到她最挂念的兄长之时,活生生地打破她的期盼。
他是实在不懂要如何开口。
才能不伤得那么重。
事实上,如何开口,都无法减轻那一份伤痛。
齐牧命人将殷子夜的骨灰先送去了沈府,让这一对兄妹得以最后一聚。
“哥哥——”
殷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只不过任性了一次……她只不过说了一次言不由衷的气话……上天,就一定要这般残忍地惩罚她吗?
连最后一面……最后一面,都再也见不到吗?
“哥哥……”殷果鼻头一酸,泪如雨下。
“果儿错了……果儿知错了……果儿再也不胡闹了……果儿以后都听哥哥的……好不好,哥哥你回来啊……”
“果儿以后都听话……果儿不骗你……哥哥,你回来……果儿不恨你……果儿一点都不恨你……”
“不恨……”
殷果跪坐在地,抱着那冷冰冰、硬邦邦的罐子,它没有殷子夜那笑容的温暖,没有殷子夜那目光的慈爱,没有殷子夜那语音的轻柔,没有殷子夜那手掌的厚实,没有殷子夜那虽瘦肉,却总是将他护在身后的身躯的坚韧。
它不是她的哥哥。
这世界上最不顾一切、最不求回报、最全心全意、最没有条件地爱着她的男人,不在了。
再没有人听她撒娇,再没有人溺爱地包容她种种坏习惯,再没有人……再没有人,能在任何时候,都成为她遮风避雨的港湾。
他不在了。
回来的,只有这个罐子。这个一句话都不会说的罐子。
殷果由嚎啕大哭,逐渐至低声乃至无声的啜泣哽咽,她的力气都没了,泪却还是干不了。
她是多么后悔。
当年,在侯府的门口,她挣脱沈闻若的手,回头奔向殷子夜,扑进他的怀里,不肯离去。
那时的殷子夜,温柔地哄着她,跟她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相见的机会,还很多。
她怎么就忘了,她的哥哥,一直都是个大骗子呢?
十年,她整整错失了十年。
☆、知其不可而为之
“果儿……”沈闻若轻轻地走了过来。
殷果怔怔地抱着罐子,没有反应。
沈闻若将一只匣子递到她面前,“这是子夜在远征出发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子夜说,没能照顾好你……只能为你准备一点嫁妆,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许久,殷果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又慢慢地伸出手,接过匣子。
打开。
匣子不大。里面放的,多半是大大小小的银子,还有一些颇有些价值的小物件,像镯子、扳指、玉石等等。
殷果呆呆地看着。
忽然,她猛地将匣子摔到一边,匣子骨碌碌地滚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其中一只玉镯锵地碎成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