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斧狼人抡起斧子旋转起来,像一个绞肉机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砸在土墙上,背靠土墙的艾蕊萨五腹六脏被震得生疼,她强撑着站起来,嗓子里一阵腥甜,艾蕊萨真真切切地感受了自己的弱小,她苦笑着说道,“果然不该逞英雄的,人家学院都不愿意派人过来救援,我一个亡灵法师算什么呢?”
这时,一道洪钟般的熟悉声音传来,“所有护校队的人听令,凡是在六人宿舍楼的护校队骑士,一律到一楼击杀狼人,违者清出护校队!”
“卡修斯。。。”艾蕊萨喃喃自语,一滴猩红的血不知何时从嘴角滑落,楼上的骑士们骂骂咧咧地拎着刀剑下了楼,看到艾蕊萨这样年幼的小女孩满身泥泞血污地坐在台阶上,嘴角还带着血,原本怨气冲天的骑士们有些动容,巨斧狼人最后一击落下,土墙轰然倒塌,三个手持盾牌的骑士冲过去挡在前面,后面的骑士想用刀剑劈砍,可是长度不够,狼人们攻势凶猛,前面的盾牌手被撞得东倒西歪,一个骑士喊道,“前面的加油顶住,我们回去拿长矛。”
前面持盾骑士听到这样的话,回头一看,人已经呼啦啦地跑了一般,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艾蕊萨翻了翻墨菲斯托的空间戒指,里面的药剂除了那几瓶止血药剂和体力药剂之外,大多没有贴标签,她也不敢随便喝,符咒倒是有一大叠,给那些骑士分了抵御狼人吗?这万万不行,别说分符咒,就算拿出来用都得寻思寻思,人比狼人和哥布林加起来都要可怕多了,给一个要两个,给两个要十个,如果一旦她拿不出来,这些自私透顶的家伙便会觉得她藏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恐怕她自己的小命今晚会交代在这里。
艾蕊萨喝了一瓶体力药剂,那些骑士正拿着刀剑毫无章法地往狼人头上和身上乱砍,她看到巨斧狼人旁边一只瘦小狼人被盾牌抵住,正张着血盆大口奋力嘶吼着,艾蕊萨举起长剑刺进一只狼人的血红的口,用力贯穿整个头颅,剑拔出来的时候,那狼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要!会激怒他们的!”一个女骑士失声尖叫。巨斧狼人看着族人倒在自己面前,仰天长啸一声,艾蕊萨突然觉得它像极了冲墨菲斯托狂的怀特,那巨斧狼人双眼猩红,高高举起斧子,持盾的骑士害怕地缩着脖子,仿佛想象到了自己被这致命的一斧子劈倒在地五脏俱裂、吐血不止的惨状。
这时,一团白色的肉包子出现在巨斧狼人脖颈上,“白妈妈!”艾蕊萨兴奋地惊呼一声,白妈妈冲着艾蕊萨龇牙一笑,便用两只爪子去抠巨斧狼人的双眼,肚子上裂开的口子里跑出成百数十只老鼠,用锋利爪子勾着巨斧狼人的皮肉爬到面部开饭,好好一个长着八块腹肌的巨斧狼人,脸上的皮肉被一块一块撕咬掉,那狼人歇斯底里地咆哮一声,丢掉巨大的斧头,用两只巨掌疯狂拍打自己的脸,白妈妈的两只爪子像铁钩一样挂在它的下眼睑上,而那些小老鼠就像爪子上沾了胶水一样,总能挂在手臂、胸口或者肚皮上,到了新的地方,又会接着吃自助。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骑士头皮麻,双腿软,刚才尖叫出声的女骑士花容失色,剑都掉在地上,趴在地上呕吐起来,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其他几个骑士也选择和艾蕊萨保持距离,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移动的宠物粮仓。
“我想我今晚回去不敢睡觉了,我怕梦到她带着一米多高的老鼠母体来找我。”
“你还想着回去的事,咱们还能回去吗?这么邪性的东西,肚子一张开吐出一堆小老鼠,那恐怕是怨灵吧?我听说怨灵狂化会无差别攻击,甚至会反噬亡灵法师,你说这亡灵法师小孩干嘛要到我们学校里来啊,不会想要拿我们增进修为的吧?”
嘭!
巨斧狼人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痛苦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宿舍楼里,艾蕊萨像一只巨大的蛆虫一样蠕动翻滚,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白妈妈,你从不让我失望。”艾蕊萨拔出靴子里的小刀,在巨斧狼人破烂的胸口划出一个y字形的口子,轻轻一挑便取出那颗像狼人眼睛那样红闪闪的兽核,她把兽核放进嘴里,这颗兽核不像那只豹子的那样力量强横,味道就像车厘子一样甘甜可口,炼化的过程无比顺利,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手背和腿上的伤口竟然不治而愈。
周围的狼人看到老大败北,士气一瞬间低落下来,但是他们不甘心好不容易闯进宿舍楼就这样离开,嘶吼着撞击被抓得千疮百孔的盾牌。
后面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呀,那么大一只狼人竟被老鼠咬死了。其实吧,我觉得你太杞人忧天了,你看,她不是墨菲斯托的朋友么,哈德里尔家族不至于公然勾结亡灵法师袭击圣约翰骑士学院吧,我们院长当年可是国王的朋友,从小跟国王一起长大的!”
“她不可能是墨菲斯托的朋友,她根本不了解墨菲斯托,墨菲斯托从不会善待买魔药的客人,上次菲尼克斯伯爵的侄女玛莎找墨菲斯托买魔药,那次明明带够了钱,墨菲斯托却要求玛莎追赶奔跑的马儿,只有追上了会把魔药卖给她,最后玛莎累得休克在操场上,墨菲斯托却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连医生都没给找。”
艾蕊萨听到后面两个男生在那里窃窃私语,说道,“喂,你们两个,把旁边的狼人清一清,我想,你们卡修斯队长大晚上把你们喊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俩站在战场上讨论家长里短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去,要是墨迹到天亮就不用回去了。”
看着巨斧狼人的惨状,那两个闲聊的男生简直不敢想象那句“干不完不用回去”代表着什么,一个自持胆大的男生说道,“小姐。。。阁下,你看,我们这几个人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我回去把那些拿长矛的人喊下来,一起清理狼人行不,这样效率更高。”
“怎么,这一楼顶多有十多只狼人,boss已经阵亡,你们五六个骑士还清理不了吗?还是说,你想像他们一样临阵脱逃啊?”艾蕊萨话音刚落,白妈妈就停止干饭,抬起头龇着牙盯着那个胆大的男生,那男生看到它一口细白的牙齿上挂着鲜红的肉丝,吓得缩了缩脖子,“我不跑,我不跑,我这就清理。”
那个呕吐的女骑士爬了起来,也加入清理狼人的队伍中,五六个人搭配合作,不到二十分钟就清理了一楼全部的狼人,艾蕊萨走到噩梦作坊门口,看到卡修斯脸色苍白,正扶着门框站着,旁边还有一只圆滚滚的大胖橘,苦笑着说道,“他们更听你的话,我做队长一年多,从前我被副队长巴蒂压着,底下人都说论能力论资历,我样样不如他,今天我第一次指挥,我觉得今晚的狼人比以往多,我在外面喊了两三个小时,他们又出工不出力的,我嗓子都喊哑了,了望台的弓手,就在上面睡觉。。。”
“你作为护校队队长确实有责任,不过这不能全怪你,我刚才也看到了,你那些队员,的确是一群自私又嘴碎的懒汉。”艾蕊萨尽量和颜悦色地安慰道,梵尼克斯家族的威名她也略有耳闻,不能轻易得罪了这位简朴的家族长子,“我听到有人说,墨菲斯托死了?”
“没有,刚才你哥哥和瓦拉克醒了过来,看到墨菲斯托昏迷不醒,便认定我和凯文打了他,就闹腾起来了,我在屋里没法待着,就带着我的橘子出来待着了。”卡修斯苦笑着说道,那只大胖橘正围着卡修斯的腿喵喵叫着。
艾蕊萨的白色肉包子也跑了过来,两根粗壮的小胳膊抱着她一条腿像爬杆子一样一点一点往上爬,艾蕊萨伸出手把它捞起来,它用脑袋使劲蹭了蹭艾蕊萨的手心。艾蕊萨语气凉凉地说,“那当然了,你要是去过这里的厕所就知道,苍蝇都喜欢三五成群地围着排泄物跳舞。”
卡修斯被她逗乐了,艾蕊萨推开门走进去,乔治正在做一件相当恶心的事情,他拿着瓦拉克的恭桶,用手蘸着上面的粪水,涂抹在墨菲斯托脖子上的伤口上,墨菲斯托双眼紧闭,如同一只任人摆布的大布娃娃,“乔治,你准备弄死你室友吗?”
乔治抬起头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地讲了起来,“嘘,小声点,你们女人就是妇人之仁,这叫金汁,可以让伤口恶化,但不会要了他的狗命。我跟你讲,你知道梵尼克斯家族是做什么生意的么?你听说过那场着名的肉雨事件吗?不知道吧,原来卡修斯他爸老卡修斯原先是圣特雷萨医院的医师主任,挺风光吧,他手下的医师却每天都给给病患开了大量含有魔药成分的消炎药剂,可缺老德了,一名叫布丽的平民女患者原本只是手臂被毒蛇咬伤,却因为服用了大量的消炎药剂,伤口愈合后,依旧大量服药,最后引全身多处溃烂,失足坠楼时,身上的肉块一块一块落下来,好像下了一阵肉雨,不偏不倚砸在前来看病的王后侄子的仪仗上,这下事情大了,虽然老卡修斯送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赔礼道歉,可是王后侄子留下了心理阴影啊,不可能善罢甘休,到处跟人哭诉这个事,国王也知道了,考虑到了贵族和平民的人命安全,就把他调到医学院了,但是根据我的调查,这老狗贼心不死,还在做着他的老本行。”乔治讲得唾沫星子横飞,还是没有讲完,不得不停下来喝一口水,艾蕊萨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才堪堪猜出乔治的目的。
“所以,你想让墨菲斯托伤口恶化看起来更明显,让大家以为卡修斯为了他爹的生意兴隆,想要把墨菲斯托这个竞争对手打杀了,血月之夜,擅离职守导致死伤无数,谋杀同学未遂或者既遂,都是好罪名,够他们吃一壶了。”艾蕊萨压低声音说道,露出残忍的笑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为什么不再把戏做得真一点?一箭双雕,料理掉两个祸害。”艾蕊萨对墨菲斯托起杀意已经不止一天了,从奥古斯塔被晒死的那天起,她就迫切地需要一个实力不俗的伥鬼为她效力,何况墨菲斯托给乔治下魔药,魔药先会毁掉乔治的身体和未来,其次墨菲斯托就会利用乔治掏空他所有朋友和家人的钱包,最后会给布莱恩家留下无尽的债务和麻烦。
“我。。。我只想让伤口感染肿起来,再弄一个假死的事情,最好把卡修斯的事弄得满城风雨,让卡修斯那条狗往后见了我们夹起尾巴,毕竟是亲生儿子,哈德里尔伯爵没准会出于激愤暴打卡修斯一顿,但卡修斯同样是伯爵之子,要是真的杀了他,哈德里尔伯爵未必会为了一个私生子开罪同僚,到时候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就是替罪羊了。”乔治思考了一下说道,艾蕊萨觉得这假死计划简直离离原上谱,穿帮只是早晚得问题,乔治本来就微弱的智商在喝了墨菲斯托的魔药之后几乎为负,梵尼克斯从医多年,早就练就一副火眼金睛,如果中途被识破,他们就从受害人变成加害人了。
“你怎么就肯定,哈德里尔伯爵不敢开罪日薄西山的梵尼克斯家族,嫡子被格雷尔公主退婚,血月之夜,擅离职守,杀害同学,这件事一旦坐实,就永远是悬挂梵尼克斯家族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小卡修斯有生之年,梵尼克斯家族都会是隶属于哈德里尔伯爵的奴隶。”艾蕊萨摩挲着墨菲斯托的戒指低声说道,“只要哈德里尔家族的人有脑子,就会明白这一点,梵尼克斯家族比两个一无所有的平民更有利用价值。”
瓦拉克惊讶地张大嘴巴,说道,“那。。。那可是伯爵的儿子,杀了他,我们去哪里搞魔药喝?”
“我们?我们是谁?瓦拉克啊,你别告诉我,刚才墨菲斯托给乔治下魔药的时候,你看到了,却没有出言提醒。我看到乔治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颤抖着瞪着两只牛眼一抽一抽地笑,像犯了疯病一样。”艾蕊萨笑着对瓦拉克难道,语气仿佛在描述一个红鼻子小丑的精彩表演。
乔治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墨菲斯托的眼神都变了,说道,“他。。。他刚才给我下药?以前每次他像鬼一样瘫在床上,都是我替他上课答到,给他带水带便当,他这才没有饿死,他怎么可以给我下药?我刚起来的时候,手心脚心都麻,头像被针扎了一样痛,我记着,带魅魔回来的那次也是这样,墨菲斯托!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耍着玩。”说着,乔治骑在墨菲斯托身上,左右开弓打了他几个耳光,便抱头痛哭起来。
艾蕊萨闻言,挑了挑纤细的弦月眉笑着说道,“带魅魔回宿舍那次也是这样,原来不是第一次造梦师对你下药了啊。”说着,用细长的手指摸了摸墨菲斯托脖子上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喉结,“这喉结长得有棱有角的,割的时候得找把好刀。”
“你。。。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可什么都看到啊,我一直都躺在自己床上睡觉,我不知道你们吃火锅的时候生了什么。”瓦拉克急忙替自己开脱道,生怕自己引火烧身,艾蕊萨本来只是随意猜测,想着对他试探一下,看着他眼神躲闪,急于辩解,便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想,但她不会责备瓦拉克,毕竟以他的魔药顾客身份不敢得罪墨菲斯托也是情理之中。
“乔治,墨菲斯托要是死了,你的纨绔子弟人设可就要塌了,你不要觉得跟他在一个宿舍你委屈了,如果不是墨菲斯托在宿舍搞魔药,你觉得他会心甘情愿地忍受你这个连衣服都偷的贼么?你天天穿着墨菲斯托珠光宝气的衣服和怀表出去装名媛,勾搭女骑士和魅魔就算了,你臭不要脸的,在宿舍偷东西去外面偷女人,食堂里背着孩子盛饭的女兽人你都敢撩,被人家老公堵到宿舍门口打!你把墨菲斯托衣服穿得都撑大撑破了,像尿布一样揉成一团塞进柜子里,是,墨菲斯托卖魔药不差钱,装糊涂不愿意跟你计较,你还腆着脸打人,你妹妹不知道你在宿舍怎么回事,你也失忆了吗?”瓦拉克强压着声音对乔治训斥道。
艾蕊萨已经被刀在墨菲斯托脖子上,听到乔治撩闲盛饭阿姨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墨菲斯托突然伸手抓住她,那双顾盼含情的眼睛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艾蕊萨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地刺了下去,红色液体像鲸鱼喷水似的喷了她一脸,艾蕊萨抹了抹脸,用白手帕擦干他脸上的血。
“老子色诱盛饭阿姨,还不是为了你俩?你俩天天瘫床上,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干活你俩八个不顶一个,吃饭你俩一个顶八个,老子那点生活费净给你俩买饭了,多夸夸盛饭阿姨人美心善,盛饭多盛一碗半,我跟她没有任何越轨,谁承想那男人那么小心眼。。。”乔治用手指着瓦拉克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差两厘米就会戳到瓦拉克的脸,两人越吵越大声,宿舍楼里的幸存者都围过来吃瓜,里面不乏缺墨菲斯托的顾客们,眼尖的看到墨菲斯托的惨状,立刻放声嚎叫起来。
“墨菲斯托!墨菲斯托老大,你还活着吗?卡修斯,你滚开!我们要进去”一大群骨瘦如柴的人哭喊着围着寝室门口,卡修斯死死抠着门框,他健硕的身体被挤得像一只逗号,卡修斯强撑着说道,“你们。。。你们不要进去,我知道你们想干嘛,不要再喝魔药了,你们再喝下去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