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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春风十里吉他弹唱 > 第88页(第1页)

第88页(第1页)

可是我抱着的这个人却没有应声,微微敛转眸,看进一双沉痛而脆弱的黑眸中。心仿佛被钝刀给狠狠磨了下,生疼生疼的,不是因为他没应我这个要求,而是因为他的为难,他为难到连口头应我一下都不能。

眼睛一闭,酸涩便涌出了眼角,身上的人震了震,立即俯吻来啄我的泪,又难过地说:“兰,是我不好,让你哭。”

霎时眼泪决堤,止都止不住。

所有的委屈和惊怕都不及他的一句话,我想告诉他那只是个玩笑的提议,我怎么可能如此来逼他?放弃家庭,放弃一切,只为了一个我!这是不现实的,我又怎舍得?

情绪来时挡不住,我埋在他的胸口痛哭流涕,等到终于抽噎着退开时他那胸前衣襟已经是一片湿濡,眼泪鼻涕都沾了他一身。

十二月初五这日,阿平的十八岁生辰,我参加了他的成人礼,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然后还留了眼泪与鼻涕在他身上,也算是叫他印象深刻了。

事情自然不可能到此为止,过没多久外面就传唤晚膳了,本以为是又一场硬战,可来到灶房见阿平的祖父率先落座在主位,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肴,已算是十分的丰盛了。

一看这架势就知是刘寡·妇亲自抄刀下厨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她做的菜。

阿平的祖父见我们进门淡淡丢来两字:“坐吧。”

四张椅子还剩了三张是空着,我被阿平拉到桌边,看他的意思是要我坐下,略有些迟疑地朝刘寡·妇看了一眼,但见她只垂眸端身而站。

就在这时对面老人的目光朝我射来,心头一慑缩,当下也不知到底当不当坐。而阿平就也直挺挺地陪着我僵站在那,眼看情势又要恶化心里很着急,又不敢擅自决定。

“你们两人杵在那作什么?吃个饭也要请吗?”

这下主语鲜明,我没了后顾之忧往椅子里一屁股坐下,而阿平也似松了口气地坐在了我的左手边位置。本以为这顿晚餐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是在沉闷而静寂里吃完的。整个屋子里排排站了五六人,坐了三人,但从头至尾就只听到偶尔的夹菜声,别的就再没有了。

既然阿平的祖父不发言,那我就更没必要开口了。

在看见阿平首先放下筷子时我也立即放下了筷子,听见他恭谦地道:“祖父慢吃,我吃饱了。”眸光一转便看向我,暗示跟他学着做。

可那声“祖父”我叫不出,怕贸然叫了反而不好,只得含混:“您慢吃,我也吃饱了。”

见对面老人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心里想这时离席应该不太尊重人吧,而且看阿平规规矩矩地坐那,我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等待。

终于最后一双筷子放下了,拿起搁在一旁的白色巾帕擦了擦嘴后,才听见苍劲的嗓音缓缓道:“今晚我会留宿下来。”

闻言我先是心头一沉,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随即便想及此时天已黑,阿平的祖父应是从远方过来,不可能连夜再走,留宿是理所当然。

只是家中房间有限,除了后屋两间房就只有一间佛房和灶房。刚念转至此就听见站在一旁的刘寡·妇恭声而道:“老奴这就将房间整理了,恭请老爷入住。”

我一听就觉不妥,哪有阿平的祖父睡在阿平的乳母房间的礼,不管是辈份还是尊卑上都是大大不妥。伸手在底下按推了下阿平,这个木头小子,关键时候不知变通的。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见我眨眼暗示总算还有默契,顿了一下后轻声道:“祖父,您若不觉简陋,可以睡我们那间屋,窗户开了空气比较通透,早上也向阳。”

阿平的祖父视线凛然看向我:“我假如睡了你们屋,那你们打算睡哪?”

显然这话问的是我,在场的人包括阿平都是懂眼色的人,所以一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其余人我也管不着,只用余光去飘阿平,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心里头叹气。这位老先生咋就这么爱折腾呢?作为孙辈尊老是理当的,把屋子让给您睡了何苦还来为难。

当然这话我不能真没心没肺地说出来,只能谨小慎微地答:“前屋有桌椅可拼凑着睡,或者在佛房守夜都行。”

“那就在佛房守夜吧。”

一语断定,在我呆怔的目光里老人悠然起身,云淡风轻地越过我们身边走出了灶房。等一众人都退出灶房后,阿平很无奈地道:“媳妇,你可真是实在人。”

满头黑线,我哪知道会这样啊,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料他祖父立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没一会就有人过来,是那三个玄衣人之一,他站在灶房门口道:“公子,夫人,老爷已经歇下了,命我过来请你们去佛房。”

居然还让人来监督!我怎么有种被那老人家故意设计了的感觉。

两人无奈地走进佛房,发现地上原本只有一个蒲团,如今却多了一个。阿平将门给关上后就听见外面脚步声渐远,我立即凑到他的耳边:“咱们等夜深人静时悄悄从那地洞里钻下去,睡书屋去吧。”

结果阿平抬起眸来看我,扑闪了两下睫毛,缓缓道:“桌案地下的那个洞已经被封了。”

“封了?为啥啊?”

“上回家里遭贼,回头就让木叔把洞封掉了,以防再有宵小之徒进来。”

我顿了顿,不抱希望地问:“那还能解封吗?”

阿平答:“坑都填满了,应该是没法再解封吧。”

“……”

我不太信,钻到桌案底下,结果发现那原本的洞口如今已被土填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气馁之极地接受现实。灰头土脸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阿平已经坐在蒲团上,烛光昏暗将他的轮廓也晕染了,线条看起来很柔和。

他一转眸看我还趴在地上发呆,便抿起唇角了问:“检查完了?”

我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哪里是检查啊,只是不死心。在他身边坐下直接就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咱们真要在这坐上一夜吗?”

“你困了就枕着我的腿睡。”

轻瞥他一眼,不扭捏地往下而躺,他为了让我舒服些把腿给伸直了。不知是褪去了“傻子”的标签不用再伪装,还是因为他过了十八岁的成年礼,感觉他瞬间成熟了好多,懂疼人也懂担当。闭上眼安心入睡,暗暗打算只睡上半夜,下半夜就换我来守。

再睁眼静寂漆黑,应该是蜡烛燃到底而熄灭了,知觉回来就发觉自己还躺在阿平的腿上,而头顶的呼吸告诉我他似乎也因困倦而睡过去了。

小心翼翼地起来,但刚坐起阿平就惊觉过来,“兰?”

立即去抓他的手应:“我在。”他明显带着睡意的嗓音传来:“怎么起来了?”

“我睡醒啦,换你躺着休息吧。”

他强打了精神坐直:“不用,你再继续睡。”

“阿平,明儿可能还有硬仗要打呢,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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