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月于窸窣衣物摩擦声中惊醒,现自己竟趴在浴桶边缘,身披浅粉兜肚,周身浸没于水中,而徐钦背对着她,正忙碌地更衣。
这何解?记忆中,徐钦应是留她一人,径自走向书房。
屋内散乱着湿润痕迹,寝衣随意丢弃一地,显现出一番匆忙景象。
显然,二人似是经历了极乐之欢。
“你何时归来的?”茜月脑中混沌,惊诧询问徐钦。
徐钦已整理完毕,转身反问:“夫人在说什么?”
眼前是张年轻面庞,略带稚嫩却英气勃勃。
那分明是初识他时,抑或是新婚之夜的模样。
这是何故?难道只是梦一场?茜月满心疑窦,狠掐大腿,真切的痛感证明非梦。
“我晨练已毕,你准备,须赶早向祖母贺寿。”言罢,徐钦迈步而出。
“小姐,奴婢伺候您起身。”片刻,熟悉身影掀开浴帘步入。
正是紫云,昔日身边忠心的贴身丫鬟。
紫云伴她入镇国公府未及一年,因家中老母病重,她便准其归家照料。一年后,紫云母逝,适逢婚龄,茜月赐她银两,允其婚配。
“怎会是你归来?”茜月惑然。
“奴婢一直在外守夜,小姐为何如此问?”紫云递上浴巾,续言:“姑爷离去时吩咐奴婢,让小姐整装,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早餐后即需前往前厅待客。”
徐老夫人六十寿辰?
那不是与徐钦新婚仅月之事?
她分明记得,与徐钦婚约五载,生活压抑,提出和离。此刻,怎又回到与徐钦新婚之际?
茜月恍若梦中,一时无措。
紫云以浴巾轻柔擦拭,心中暗赞:小姐身姿曼妙,肤如凝脂,腰肢柔软如柳。
这等绝色,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亦动心,何况那气血方刚的世子?难怪每夜她守在外间,内室中总传来欢愉之声。瞧见茜月身上的淡红痕迹,紫云又是一阵心疼:小姐娇弱如花,姑爷夜夜索取,怎堪承受。
“小姐,奴婢即刻命小厨房炖燕窝。”燕窝养颜,最适合滋养。
一切就绪,茜月茫然走出浴室,打量室内,雕花窗棂上依旧贴着鲜红囍字。
紫云整理床铺,边说:“姑爷离别前吩咐,今日寿宴公主将至,请小姐梳妆后去他书房取那紫金砚,待见公主时相赠。”
一切如前世般!
前世,她初入镇国公府,恰逢老夫人寿宴。清晨,徐钦与她缠绵良久方罢,她沐浴时,他又随之而入,浴桶中再度求欢。
起身时,紫云告知取砚之事。那紫金砚价值连城,徐钦平日视为珍宝,不容他人触碰,闻其欲赠青鸾,她内心虽有不甘,却不敢违抗。
回想与他共度那些年,他又何时赠予她物?
茜月沉郁步入书房,取过桌上的紫金砚,细细端详。
此砚以优质紫金铸就,雕刻双松栩栩如生,砚边题诗:“咬定青山不放松”。
“咬定青山不放松”,徐钦确是深情于她。
想必前世,徐钦碍于男女之防,不便亲手赠予青鸾,故借她之手,让身为妻子的她,助他与心仪之人私相授受!
徐钦当她是死人么?心中可有丝毫顾念?
彼时的她,愚钝至极,虽心中不满,却为博取徐钦欢心,自欺欺人解释:兄长赠妹,何足为奇,勿须小气。
茜月持砚,心事重重返回清风园。
小丫头巧儿上前询问:“小姐,厨房派人来说,燕窝已炖好,再备些虾饼如何?”
“昨日不是刚吃过虾饼?怎又食之?”一旁碧缕嘟囔道。
“昨日小姐品尝的是桂花糕,吃虾饼的是你,糊涂虫。”巧儿轻敲碧缕额头。
“明知我易糊涂,还总敲我,越敲越糊涂了。”
丫鬟们玩笑间,徐钦踏入房门。
他晨起必练武一辰,无论寒暑,从不间断。
丫鬟们即刻噤声,低头垂目,恭谨退出。
徐钦性情冷漠,平日寡言少笑,又重视礼数,下人均畏他三分。
好处在于,她从不担忧有丫鬟妄图亲近,府中丫鬟见他皆绕行,避无可避亦远避两丈。在他面前,个个如鼠遇猫,谨小慎微。
徐钦进屋,将青釭剑挂于壁上,独自步入内室。
片刻不见茜月跟进,他探出身,唤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