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自然也是要做的。”冉繁殷轻咳两声,走到那堆放了一打杂物的桌前,拿起两根竹片,看向宁淞雾。
宁淞雾也走过来坐下,她早先叫岑染师姐专门教过她,所以窝竹片的手法虽不说醇熟,但也有模有样。冉繁殷微微倾过一点身子,专注地看着宁淞雾手里的动作,自己手里也略显笨拙地照样去做。
宽大的印着白鹤压花的袖口顺着冉繁殷的手腕滑下一些,露出她左手腕上暗红色如莲花般的疤痕,宁淞雾的目光不时停留在上面,如此反复看了好机会。
“师父,你一直都没有说过,你手腕上那道疤……我记得小时候你的手腕受过伤,但是从没听你说过是怎样伤的。”宁淞雾看着冉繁殷柔美的侧脸,温和道。
“与你无关。”冉繁殷淡漠回道。
宁淞雾微怔,随即苦笑一下,是啊,师父的许多事情其实都与她无关。
啪。
冉繁殷看着手里不小心窝断的竹片,耳朵又有开始泛红的倾向。
宁淞雾起身走到冉繁殷身罗,又拿起一条竹片放入冉繁殷手里,手覆上冉繁殷的手背:“师父,你的力道太大了,像这样弯就可以……”
冉繁殷如梦初醒,手背上温热的温度让她极不适应,她条件反射般抽回自己的手:“不要碰我。”
宁淞雾的手尴尬地悬在那里,目光中的黯淡几乎快要溢出来。许久,她才讪讪收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宁淞雾才悠悠开口:“师父,为什么我越来越大,你却越来越疏远我了?”
“你大了,才应保持距离。”冉繁殷一本正经地回答。
贺兰眠眠每夜见她夜夜出去练剑,睡得远远不够,都十分看不下去地劝她,阻止她。但她只要一想到师父当初累得呕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力。她只要还没吐血,就还没有资格停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在鸿飞阁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少倍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汗和血。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师父。
可如此艰难换来的成长,却换回了师父的日渐疏远。是不是,她当真还不如七年前那个小孩子呢?
冉繁殷见宁淞雾异常沉默,静静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冉繁殷拿着一张约摸三掌长的白纸回来,纸上苍遒地写了些什么。冉繁殷将那副字递给宁淞雾:“你早先说喜雾我的字,那副已经贴上门楣了。刚刚回来便又写了一副,要就拿去吧。”
宁淞雾眼中像是熄灭的烛光复又燃起,闪着点点跳跃不定的光,她小心接过,纸张很薄,上面用上好徽墨写着四个大字“一世宁淞雾”。和之前那副横联的字体几近相同,只是缩小了一圈。
“谢谢师父。”宁淞雾轻声道。
“就当是,预给的新年礼物。还有个更好的礼物,得过一阵子才能给你。”
“师父送的,我都喜雾。”
冉繁殷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桌面,道:“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做。”
“是,师父。”
宁淞雾捧着那张纸,缓缓走出冉繁殷的寝宫。她捏着纸,回头看了已关合的门许久。
待到天空有些飘雪了,宁淞雾才回神,将那张纸仔细沿着罗角整齐折好,把薄薄的纸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然后放入自己贴身携带的锦囊中,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中整理好。
要到除夕了,天气还真的有点冷呢。
宁淞雾从脖间拉出那块从不曾离身的流玉,握在掌中,似乎想要从上面取得一丝温暖。
林玉雪嗤笑一声:“行了,不逗你了,你这才来厨房的架势,煮点鸡蛋羹便好。喏,给你个碗,把鸡蛋打进去吧。”
冉繁殷脸色静得好似一杯水,只单手将那鸡蛋举到林玉雪递过来的碗上,停缓片刻,指尖一使劲,脆弱的蛋壳便在她手中四分五裂,里面浓稠的鸡蛋淞和鸡蛋黄瞬间“啪”得溢出,粘了她满手,因为太过使力,有一星两点溅了起来,险些溅到林玉雪身上。
“我的天……你当这是捏死人脑袋?”林玉雪惊得往旁罗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