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瓊枝表情僵硬,他緊張地看著晏寒聲,不安地揉搓自己的指頭。
「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如果我在你安排的別墅你能安心,那我以後待在那就好了。」
他以為,晏寒聲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控制他。
郁瓊枝很快就服了軟,李言默默走上前,捏住了郁瓊枝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已經很晚了,晏先生沒其他什麼事,就走吧。」
第69章灌木
李言的手掌很寬大,手心溫熱,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郁瓊枝幾不可查地往右邊走了一步,拉開了些許和李言之間的距離,但在晏寒聲眼裡,他們動作還是親昵得讓人感到礙眼。
「該離開的人是你。」晏寒聲向前伸出手,手心向上,他眉骨很高,眼窩深邃,帶著一股遊刃有餘的自信,「郁瓊枝,你跟我回去。」
李言聞言捏緊了手,五指指骨突出,手背上的青筋明顯地鼓起。
郁瓊枝感到肩膀上驟然加重的力氣,他看了晏寒聲一眼,對方的臉上帶著淡漠的坦然。
「……你給我一點時間。」少時,郁瓊枝開口企圖和晏寒聲商量,「我會儘快搬進去的。」
他不太希望讓李言看到自己的難堪,不是出於什麼自尊心,他單純地想給自己親近的人展現出最好的一面,沈慈是,晏清清也是。
只是他活得實在不夠體面,只能一遍一遍佯裝出不在意的樣子,逆來順受,降低自己的自尊心。
可晏寒聲絲毫沒有給他留臉面,他對郁瓊枝的拒絕毫不意外,也毫不在意,用命令的口吻說:「你打包一下行李,今晚就可以離開這裡。」
郁瓊枝似乎想說什麼話,他看了看晏寒聲,終究沒有開口,把目光轉向了李言。
李言感到無力,作為郁瓊枝的搭檔,郁瓊枝不需要說話,只是一個眼神,他就能知悉對方的意思。
他很想裝作沒有理解郁瓊枝的意思,但他做不出強迫郁瓊枝的事情。
郁瓊枝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本來狀態不好的身體已經到了臨界值,臉色蒼白透明,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消散在眼前。
「你不要為難,我先走了。」李言低頭,他的聲音溫和柔緩,很輕,很讓人舒服,「以後再聯繫。」
郁瓊枝小聲和他道謝,「我送你下去。」
晏寒聲站在門口,嘴角平直,狹窄的出租屋門板被他身體擋住了大半,郁瓊枝沒有看他向自己伸出的手,而是走到他面前說:「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和你回去。」
晏寒聲沉默,他對郁瓊枝自作主張的行為感到不耐,他抬手看了一眼腕錶,面對郁瓊枝像一個嚴苛的甲方老闆:「十分鐘之後回到這裡。」
李言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此刻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難看,經常盛著溫柔笑意的眼眸中,有兩團暗火燃燒。
郁瓊枝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了李言的衣袖,表情緊張地看著他,小幅度搖了搖頭。
晏寒聲讓開一條道,郁瓊枝從他身邊經過,他聞到了一股極淺淡的費洛蒙味道。
沾染了濕漉漉的雨汽一般,透露著主人的心情不佳,有氣無力地飄散在空氣里,稀薄無比。
收到了某種蠱惑,他伸出手,指尖觸碰溫熱的皮膚。
很微小的動作,如果不注意就會被忽略掉,郁瓊枝卻像驚弓之鳥,縮著肩膀往旁邊退開幾步,睜大的眼睛看上去很無措又可憐。
很快,郁瓊枝低下了頭,腳步加快,和李言消失在樓梯口。
走下一層樓梯,下面有個小平台,牆體砌得很低,只到晏寒聲的腰部。
初秋的晚風帶來微涼的水汽,鼻尖處縈繞著高大植被的淡草腥味,晏寒聲把袖子卷到小臂上,眉目深沉地看著樓下。
兩個人身影很快出現在單元門口,沒有路燈,兩人的身影也變得模糊,像是兩個小點,並排走在一起。
晏寒聲覺得手有點空,他摸了摸口袋,忘記是誰把一盒煙塞進了他的口袋裡,他掏出來一看,是一款女士煙,白色的殼子上映著紅色的唇印。
他記不起對方的臉,只模糊記得對方走近他時,馥郁的費洛蒙味道,應該是某種熱帶水果,帶著十足的侵占感。
同樣都是果香,郁瓊枝的費洛蒙總是淺淡的,哪怕情動時刻,也算不上濃郁。
他也不愛叫,聲音悶在喉嚨里,壓抑得像是細弱的抽泣。
晏寒聲打開煙盒,抽出一根煙,夾在手指點,點燃了。
女士香菸很細,味道沒有那麼沖,對晏寒聲來說,刺激度不夠,反而讓他更加煩躁。
樓下傳來幾聲響動,聲音越來越近,最後變為一聲變調的尖叫,尖叫聲短促,驟然消失了,晏寒聲轉頭看去,樓梯口有一對醉酒的小情侶,正目無旁人地接吻。
被親的那個看不清面容,臉很紅。
其中一人餘光掃到了晏寒聲,終於停下了接吻,見鬼一般看著晏寒聲,罵了一句髒話,「靠,大半夜不出聲站在這裡幹嘛。」
一般人遇到這種狀況,都會感覺尷尬,晏寒聲卻只是用手指彈了彈菸灰,表情鬆散。
兩人很快離開了現場,腳步聲混著輕聲絮語。
晏寒聲吐出一口煙,沒有被小插曲打擾到,反而開始想自己和郁瓊枝接過吻沒,仔細翻遍了記憶,似乎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