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
不料,下一刻,被一条臂膀反带了回来,因对方力道有些大,柳莺莺直接扑进了沈琅的怀中,却怕伤了他胸前的伤,双手撑在他的胸口,立马要挣扎而起,却见这时沈琅忽而伸出双臂,箍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揽入了怀中,盯着她的脸冷不丁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另外一个话题,只突如其来道:“今日老二送了书信过来。”
沈琅说这话时,冷不丁低头便凑了过来。
轻薄的唇,像是一瓣薄薄的羽毛,在她的唇伤轻轻刮过。
双目却像两盏长明灯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羽毛刮过唇瓣,刮过心房,一阵酥酥麻麻。
柳莺莺双目一垂,略微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只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动作,却被他有力的禁锢着如何都避开不得,半晌只得顺着他的话含含糊糊道:“老夫人身子可好些呢?”
却见沈琅答非所问道:“老二说,表妹……有孕了……”
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在看她的反应。
柳莺莺听了神色一愣。
表妹?宓雅儿?
冷不丁听到这样一个称呼,只觉得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竟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宓雅儿改嫁给了沈烨,在沈琅“逃婚”追逐来京城的那日,虽柳莺莺身居深宫养胎不曾刻意打探,可沈家如今在京城可谓如日中天,伴随着沈大公子离奇身世传闻,多多少少传进了她的耳朵。
尤其,今日二婶娘又添油加
醋的诉说了一通,想不知道都难。
意外,也不意外。
毕竟,当初落水之时,柳莺莺便已窥探出了些许端倪。
只是,有孕之事,还是让柳莺莺有些诧异,这么快?尤其,此话还是从——
怎么,这语气,这是不甘呢?
这是吃味呢?
若非昔日弃婚而来,那么,今日娇妻在怀,子嗣在侧的美满之人可就是眼前这人了,又怎会沦落到今日险些鬼门关里走一遭,至今半幅身子动弹不得的痛苦和地步呢?
想到这里,柳莺莺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眸朝着对面看去,却不想,目光不期然落入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
他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小二在信中炫耀说,他要抢走沈家嫡长孙的位置了,我却不想让他如愿,哪里轮得到他——”
说到这里,只见沈琅忽而伸出手掌,轻手轻脚的将手心慢慢缓缓贴上了她的腹中,在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只见沈琅浑身微微一僵,呆呆立在原地,久久有些缓不过神来,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这才喃喃沙哑,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能不能不要让他这样得意?”
说着,便又轻轻开口,一声声问道:“能不能?能不能?“
他一边小心翼翼问着,一边偷偷抬起眼来,悄然观摩着她的脸色。
问这话时,他好似抿住了呼吸,声音放得极轻极轻。
聪慧如沈琅又怎会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她这般迁就于他,这般惯着他,哪怕
他无缘无故发着脾气,无缘无故惹事搞事,她依然温柔耐心的劝解着他,陪着他,用最大的耐心迁就着他。
不过是他以命相逼,在他快要活不下去时,魏帝怕他撑不下去了,亲自出马将她请来,她为了留下他一条命这才装作与往事彻底了断了般,温柔体贴的亲手照料着他。
然而,她越是这般体贴这般温柔,越是这般迁就和呵护着病弱的他,他便越发心烦意乱,越发觉得她是那样的遥远,且触不可及。
却偏又无比贪恋这抹难得的温柔,久久不愿醒来。
“能不能?能不能?”
他一遍一遍问着,近乎乞求着。
拐弯抹角,千方百计,小心翼翼地试图借着耍赖的意图,借着一个奉子成父、以父之名地意图,乞求着一个赏赐,一个名分。
他怕新年一过,他身子好了,便再也没了“挟持”的理由。
却见柳莺莺神色一愣。
她还以为,他今日突然提及沈家二公子和宓雅儿是心有不甘,是遗憾和吃味。
毕竟,当初沈琅默许了与宓雅儿的婚事,整个沈家人尽皆知。
柳莺莺以为纵使她与他有了鱼水之欢,纵使她已有了他的血脉,依然撼动不了分毫。
却未料——
看着眼前抵在她额前这抹小心翼翼试探的身影,事已至此,发生了这么多,柳莺莺又如何辨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好似总是晚了那么一步。
心头一时涌现出了一抹说不清
道不明的心酸之味。
良久良久,柳莺莺慢慢抬起手来,抚上他的肩头,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忽见他猛地低头,一把死死堵住了她的唇:“无妨,我可以等,可以一直等下去。”
有些仓惶的径直打断了她的所有话语。
这时,殿外烟花炮竹声四起。
新的一日,新的一年终于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