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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擦肩而过(第1页)

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阳光如往常一样洒向大地。林华俊从吊脚楼上下来,在庭院里面向东方正在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使劲儿的伸了一个懒腰。鸟儿们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就好像在开晨会似的,你一言它一语的正为着什么重大的“项目”吵闹着。

“阿俊呀,起来啦!”阿公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花花草草。“昨天睡得香呦,你的呼噜可是震天响呦!”一位看上去六十来岁十分健硕的老人朝林华俊慢慢地走过来。

他是林华俊的阿公(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看上去也就六十的样子。头又黑又亮,但那不是自然生长的,而是在林华俊回来前两天才染的。阿公身材不高,短小精干,西双版纳温暖湿润的气候把人的皮肤都养得油光水滑,就连阿公这个岁数的老人皮肤虽然松弛但皱纹尚浅。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就更显得光亮油润,神采奕奕的。

“瘦了,阿俊,这几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不过,年轻人多吃点苦没什么不好的。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呦!”阿公走到林华俊的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着:“都是老声常谈,道理,你都懂得。可是现在与过去不大相同啦!”阿公接着说:“现在受的苦自然与过去受的苦也不同。但如何度过苦难走向成功,阿公觉得还是大同小异的。

阿俊,阿公是生意人,讲的是利益最大化,如何利益最大化?不仅需要一个良性的市场,还需要良性的竞争者。它不是利润的最大化,因为利润是只看眼前,挣一笔就跑。利益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一个优秀的竞争者不会因为一时的利润得失而放弃这个市场,反之,一个扰乱市场的竞争者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他想要的,但很快就会被市场抛弃。

你的圈子阿公不懂,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你,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但你要守住你的初心,守住你的坚持,你可以随波逐流,但一定不要被乱流干扰,更不要被那些乱流带跑。

认准方向最重要。如果你一时找不到方向,一定记得,要先停下来,看一看,再走。”

林华俊坚定地点了点头,但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忧郁仍让阿公很是心疼。阿俊上小学之前一直跟着阿公阿婆生活在西双版纳,上学了才随着父母住在昆明。而父亲总是忙生意,母亲的管教又严,所以阿公这里就是他的避风港。假期无论大小他都会跑回来寻找在大城市里无处可寻的快乐。

“阿俊呀,累了呢就回家,阿公这里的大门永远都为你开着。年轻人就要大步的向前跑,摔倒了,没关系,这只是一个积累经验的过程。

经验没什么神奇的,就是经历和验证。你不经历风雨,怎么能验证风雨后到底有没有彩虹呀!”阿公眺着眼笑眯眯地看着林华俊。然后用手一指,说:“看,那个你小时候住的吊脚楼,不是还在那里,没有变呦。还有你的琴房,现在妮妮在用。”老人用眼瞥了一下琴房。琴房在林华俊住的吊脚楼旁边,几乎是挨在一起,两个楼之间有一个小过廊,廊顶上用厚厚的茅草盖着,很是古朴。

“嘿嘿,我看妮妮是没有这个天分呀,不像你小时候那么灵。”老人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她画儿画得不错,幼儿园老师倒是总夸她。昨天她从佛寺里还弄来一幅画儿,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专门去配了一个画框,就挂着琴房里。”

“阿俊,阿公希望你要不成为那些小鱼小虾搅合起来的泥沙,而是希望你是那能沉淀下去的金子,石头也行呀,至少是有些份量的。泥沙终是会被水流冲走的。没事回来找找灵感!”阿公用力的拍了拍林华俊的后背。

太阳已经升上三尺高了,阳光似箭穿透了不远处包裹着尤加利树林的晨雾,树林前面的一小片梯田也慢慢的露了出来,这个季节梯田里的水已经抽干,露出了深褐色的泥土。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微风慢慢地在大地上蔓延着。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这一年最后一天的清晨,黎思宇是在满屋的花香中醒来的。还没洗漱完妈妈就来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今年又得她一个人过新年。然后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还说让她去舅舅家过,等等。黎思宇早就想到了,不然她也不会计划并实施这次长途旅行。当妈妈得知她已身在西双版纳时万分的惊呀!

“你应该先和爸妈商量一下,你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出危险怎么办?”

“我一个人惯了,再说我出前通知你们了,你们没回信儿,这不能怪我。”

没错,黎思宇在出前一周左右就给妈妈打了电话,但没接通,她留了口信,直到今天妈妈好象也没收到那条口信。黎思宇的爸妈都是工程师,在保密单位工作,离家很远,所以他们联系起来很麻烦。为了不给彼此找麻烦,他们就很少联系。以前有姥姥姥爷在黎思宇并没认为自己没有家,但姥姥姥爷相继去世,她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空了,虽然还有很多亲人,可那终究都不是自己的家。她埋头工作,业余时间画画,并且开始在网上卖画儿、在网上接一些美工和设计的零活儿,她只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得让自己看不见空荡荡的屋子、静悄悄的院子。她还认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在网上认识的,也都是通过网络联系的,渐渐地有了一种归属感。她觉得网络好像一个新家,真实的自己和网络上的自己可以是两个人;她可以在两个世界里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可是渐渐的,她又有了些许的茫然,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于是,她离开了忙碌的生活,走出了那个小小的院子,开始了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旅行。她把这次旅行的经历都画下来、照下来到网上,收到了很多人的点攒和问候,还增加了很多新的粉丝。

黎思宇把手里的药一股脑的放进嘴里,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下了一大杯水。刚才还有些饥肠辘辘,现在却觉得胃里很撑。总觉得一年的最后一天应该很特别,应该很认真的度过,但除了换了一个地方,其他的看起来与平时并没什么两样。她收拾好自己精神饱满地出了那个洋溢着花香的小房间,她努力着让自己每天都是快乐的,既是有时会觉得迷茫、有时会觉得无助、有时会觉得疲劳……

一个个稚嫩的音符又一次从掩映在芭蕉叶下的吊脚楼里,七扭八歪地蹦跳出来。林华俊的小姪女在妈妈的督促与监督下开始了一年中最后一次练琴,下午她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和寨子里的小朋友们去小河里摸鱼,去林子里寻虫儿,去山里采野果子……总之干什么都比在琴房里要更令她开心自在。钢琴老师今天似乎也有点心不在焉,她不时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也希望能过得快一点儿,因为她和男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普洱,去那里吃马帮茶。

林华俊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书,听着小姪女的弹奏,眉头一皱一皱的,嘴角一撇一撇的,露出很无奈的表情。此时妈妈走上楼来轻轻地敲了敲门,还没等林华俊应答就推开了门。

“俊,妈妈给你做的糍粑,尝一尝!”

妈妈把一小碟糍粑放在林华俊的眼前,示意他拿一个吃。林华俊也乖乖地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嗯,好吃,还是那个味道。”

“那就都吃了它。”

妈妈放下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看得林华俊有点儿不知所措,鼓着腮帮子问:“妈,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阿俊,你瘦啦!妈妈已经看到了你的努力,为你高兴!回来就好,歇够了再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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