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眼任嚣,黄品起身走到任嚣跟前,抬起胳膊道:“你倒是坐得舒坦,我却是汗都要流干了。
赶紧起来给我卸甲。
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同样的没眼色。”
黄品的这个要求可以说极为无礼。
但任嚣非但没有一丝的不满,满是颓然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些许笑意。
并且麻利的起身边解开黄品甲胄链接处的绳索,边调侃道:“还以为你就一点不热,就愿意当个骇人的杀神。”
停下手歪头打量了几眼黄品,任嚣先是点点头,随后继续手上的动作道:“甲好,人也好。
你这一身的胆气,配得上这一身宝贝。”
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任嚣继续道:“为了老夫这样犯险并不值得。
今后若是……
唉……这样的事可不能再有下次。
不过不管是何等险事,你身为岭南主政之人,都不该以身试险。”
黄品故意没接后边的话茬,撇着嘴道:“临了被心腹捅刀子,你真是一点都不冤。
不管是换了谁,都该说是这身甲勉强配得上我的勇武与胆气。”
顿了顿,黄品低头指了指卸掉胸甲后露出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里衣,再一次长长吐了一口气道:“你以为这汗水光是因为闷热才流的?”
任嚣的神色与手再次一滞,有些不相信道:“你也会怕?”
“啧啧啧。”
横了一眼任嚣,黄品没好气道:“我只是勇武了些,并不是真的什么杀神,怎么会不怕死。”
任嚣对黄品有些看不懂了。
轻轻拧了拧眉头思索了一下,任嚣疑惑道:“既然你怕,为何还要亲自入了传舍。”
“亏你还是领兵的,难道怕就一定要退缩?就一定不敢去面对?”
用极为嫌弃的语气应了一句,黄品边自己解裙甲,边对任嚣扬了扬下巴,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
我连个子嗣都没有就以身犯险过来救你。
你这人情欠大了。
真以为贬损你几句,就能给还了?”
任嚣疑惑的神色变成了为难,又一次苦笑道:“老夫倒是想还,可老夫有的都是你看不上眼的。”
将卸掉的裙甲抛给已经走进来的蒙直,黄品上下打量了几眼任嚣,跟个跋扈的纨绔一样道:“你说的也对。
相比你那点家业,也就你这一身老骨头能入了我的眼。”
坐回木榻,伸腿示意蒙直卸了胫甲,黄品故作不满道:“别以为我跟他们说的丢不起人是假的。
自打成为武人,我就没遇到过以下克上这种糟心事。
而且有句名言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豚一样的队友。
若是再来一次,别说你的颜面掉地上拾不起来,就连我都会如此。
你还是别回咸阳了,帮着蒙家小子把龙川与揭阳两营仔细捋顺一遍。
期间我会与咸阳传信象郡郡守之职由你担了。”
顿了顿,黄品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道:“少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在人情没还清之前,你这把老骨头可不能散了架子。
治冰或是冷水的法子我会教你,到时候去了象郡保准热不到你。”
闻言,任嚣先是一愣,随后难眼圈有些红的重重一叹,“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于你。
老夫这把老骨头若是还堪用,那便交给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