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芳攥紧拳头,真是疯了,他憋得眼睛都红了,而指尖被口脂包裹着的滑腻腻的感觉,像极了他与苏陌交换津液的感觉。
裴寻芳口干舌燥,喉结滚了几滚。
他忽而回转身,捧起苏陌的脸,在那嘴角涂抹处狠狠亲了一下。
而后便逃命般松开了。
“波斯人之事公子不必再费神,交由咱家处理。”裴寻芳五指嵌入掌心,需得很用力才能稳住声线,“今日咱家会一直守在不夜宫,不管生什么,一切皆会化险为夷,请公子放心。”
“咱家不便久留,公子好好休息。”
“等等。”苏陌叫住他,刚刚那一瞬,苏陌又有了那种危险的压迫感,可这感觉转瞬即逝,苏陌望着那个背影,说道,“有一个叫公孙琢的,我怀疑他与嘉延帝有关,请掌印查查。”
“好。”
苏陌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问也不问缘故,便抿抿唇又问道:“秦老有消息了么?”
裴寻芳道:“前几日秦老来信,说在岭南现了白衣安吉的踪迹,咱家已经派人南下去协助他找人。”
“那就好……”苏陌垂眸道,他忽而有些丧气,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他又试着唤他名字,“裴寻芳?”
那人一动不动站着,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无事了。你走吧。”苏陌捞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他本来想告诉裴寻芳,他和他一样,也有另外一个名字。
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说,大概是因为那个人在说起苏陌至死也不愿意告诉他真实姓名时……似乎挺伤心的。
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个好时机。
察觉到自己对裴寻芳的在意,还有自己随口便说出的那句“我要你替我养”,苏陌心乱如麻,他不过一时情动,便说了那样的话,可他真的会留在这个世界里,同裴寻芳在一起吗?
如果不能,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得好?
“公子命里属水,水生万物,可决议万物生、万物死、万物悲喜……”吉空的话又出现在苏陌耳边,“只可惜,公子是一汪春水。”
苏陌似乎忽而明白了吉空的话,他本是写书人,缘何却要招惹书中人,招惹便算了,还一走了之,如今旧账新账一起算,他早已不能以写书人的身份旁观这个世界。
他陷入其中,成了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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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城第一伶人的弁钗礼成了大型抓人现场。
都说司礼监掌印亲自下场抓人,这波斯人必是犯了大案。
众所皆知,这位裴公公最是心狠手辣,仗着皇权特许,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东厂里全是裴公公的孝子贤孙,他在不夜宫开了抓人的口子,东厂的人还不上赶着来尽孝心?
再说今儿这不夜宫里,那可是圈着一大群肥羊呢。
真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番子来了一波又一波,抓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百八十人,足足带走了五十来人。
这头正闹着呢,那头又传来消息,那公孙世家的大公子公孙琢,疑似畏罪自杀了。
人本来还在雅间里喝着酒,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听说东厂要来抓他,拿起刀便开始耍疯乱砍人,最后砍伤了自己从三楼跳了下去,也不知死没死,被抬走了。
众人开始心慌,那可是公孙世家的呀!
这阵势,莫非是龙椅上那位要借此机会打压这最后一波世家土绅?
大庸的世家不比过去,失去蓄兵权力的他们,不过是一群被砍掉利爪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