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的血,流了一地。
仰倒在地的陶有良,胸口破了个大洞,死得透透的!
借着昏暗烛光,可见他胸前肋骨,根根被抽取,心脏也没了。
肚腹里的肠子,被粗暴的拉拽出来,断成一截截的,沾染着鲜血,被随意地丢弃在地。
他的脑袋被胡桃怪夹咬过,脑浆爆出、飞溅在地。
左半边面部被啃食了,左眼珠子被抠出来了,右半边面部完好无损,只是右眼珠子因惊恐而爆凸出来,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寇淮往屋内扫了眼,不见那作案的白毛怪。
开在北面的窗户是破损的,不断从外往里倒灌着凉风,看来是破窗逃了。
屋内地面,惨状如斯,可塌上干净着。
陶有良的继妻,闭眼昏睡在塌上,听着气息匀称,人是没事的。
寇淮踢了下脚旁的一只粗陶茶杯。
想来是陶有良夜里起来,到外间倒水喝,凑巧遇上白毛怪破门而入,这才能清醒着发出一声惨叫。
他快步走到破损的木窗旁。
抬头往外看了眼,外头夜色沉沉,这窗朝向后院开着,栽种着果木,低矮的夯土垣墙,靠着聚落中轴线上的通直坊道。
“师父——”
孟姚走进来时,乍一眼,看见地上的那片狼藉,脚步略顿了下。
血沫飞溅,骨肉拆离,直击现场版的凶杀惨案,远比听人回忆叙说更为惊悚震撼!
寇淮转首看向她,“小阿窈,甚么
事儿?”
孟姚绕开地上的尸体,面不改色地走向师父,转答着:“陶里正说有乡民瞅见白毛怪离开的方向了。”
……
陶有良家的小院里。
一小队青壮,举着火把,将附近都照得亮堂着。
陶里正怕那白毛怪去而复返,正一脸严肃地吩咐乡邻:“大家就在屋内待着,记得要锁好门窗。”
虽然说白毛怪会踹门、会破窗,锁好门窗也不定抵挡得住,但这般做能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再薄弱的阻挡,也是阻挡啊!能挡一时挡一时!
陶有良的继妻,应是似陶黄氏那般,吸入了白毛怪放出的烟雾,现仍旧昏迷着,检查过了,并无大碍,陶家双胞胎只好暂且托付给四邻看管。
寇淮等不及了,提着剑,几个纵跃,率先一步追出去了。
孟姚和陆九曜,则被留给了陶里正。
陶里正有条不紊的做着最后的安排,趁着他在叨叨着,孟姚也找了乡邻套近乎。
她觉得有些奇怪,全程都不见青年郎君陶阿瞎的身影,乡民不是说这是陶阿瞎的阿父家么?难不成他还独自去追白毛怪了?
老林子之行,陶阿瞎不怕晦气,俯首拾捡零碎尸骨,让死者入土为安,这等举动,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话不多,外冷内热,这是孟姚对陶阿瞎的印象。
孟姚同旁侧乡邻聊了几句,随后话题一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婆,这陶有良家不是有三位儿郎么?怎不见他家大郎现身呢?
”
搭她话头的,正是隔壁邻居家的一位老婶子。
只见老婶子摇头叹息,“你说阿瞎啊,他不住这里。”
“不住这儿?”孟姚讶然,若她没记错,陶阿瞎还未娶妻成亲吧,俗话说“长者在不分家”,听老婶子这话里的意思,他这是住出去了?
是自愿?还是被扫地出门?
“对呀,他早就自立门户了,这孩子也不容易。”老婶子感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