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冉本來想繼續偽造在稻草蓆子裡頭,但實際上進去工作間的假象的,可因為裴六娘就躺在一旁,近在咫尺,兼之這人沒有表面上那麼好糊弄,怕被她察覺出什麼破綻,保險起見,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睡在監牢里。
麥大嬸母女依然如往日那般在一個被窩裡頭挨得緊緊的,顧冉都聽得見她們均勻的呼吸聲。
至於另一頭的裴六娘,是重點觀察對象,顧冉睡下去之後就注意聽著她的動靜。
近在咫尺,顧冉聽著她的呼吸從雜亂無章到平息下來,也沒敢放鬆。
聽著外頭簌簌的雪聲,顧冉睡在烘暖的被窩裡,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半夜裡卻醒了。
冷醒的。
原本用火籠烤過的被子早冷了下來,因為薄,外頭的稻草蓆也不容易留住熱量,被窩裡很快就被涼了。
顧冉摸變得冰冷的臉,轉向右邊,從黑影勉強看得清楚麥大嬸母女偎依著睡得正香,於是再往左邊看,裴六娘應該也睡著了,所以,她可以……
顧冉才想著可以進工作間裡驅驅寒,就見到原本背對著自己的裴六娘轉了個身,正著躺了。
顧冉:……
這人睡是沒睡?
想到這裴六娘的狡詐勁,顧冉沒敢輕舉妄動,最終還是沒敢進工作間,而是將腳邊的火籠抱過來塞進被子裡,暖和暖和身子,再拿出去繼續睡。
原本該好眠的除夕夜過去後,次日迎接歲時,顧冉眼下一圈黑青黑青。
是自從穿到大盛朝後,睡得最不好的一宿。
更不好的還在後頭。
那官兵們今日也沒見到馮爺回來,派了幾個人,讓熟悉附近環境的驛卒帶著去林子裡頭搜索去了,無果而終。
於是李解官將昨日分去砍柴的幾個囚犯都叫去了議事堂,要質問他們關於馮副官的失蹤前的事。
問話是一個一個來的,顧冉她們這些女囚安排在後頭,所以前頭問那四個男囚犯的時候,她們就在議事堂外頭候著。
今天大年初一,原本停了一個上晌的雪又開始飄雪花點兒了,外頭吹風受寒的顧冉與麥大嬸等人直打哆嗦。
可沒人敢埋怨。
尤其是顧冉,幸虧昨天夜裡頭與裴六娘對過一下口供,知曉李解官當真要審訊時,又臨時假設了一些細節。
她是第三個,前頭麥大嬸母女被問過話後都被帶回監牢了,她進去時,裴六娘輕哼了一聲。
顧冉也沒敢回頭看她。
被帶出監牢後,兩個人就都沒眼神交流,便是怕旁人會看出點什麼,如今聽裴六娘出聲,當然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按口供來,別亂說話。
顧冉審時度勢,自然不會自找麻煩。
議事堂裡頭坐著的是李解官,一旁的還有陶主簿,而後便是各自帶了一個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