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嬴政忍不住问了句:“刘彻,你在说的这个老登,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啊?”
刘彻:“……”
笑容瞬间凝固。
……
南松阁里,天子的神色有些微妙。
他定定的看了吴王半晌,继而笑了。
吴王仿佛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眸光哀求,低声叫了句:“父皇……”
天子眉毛一抬,点点头算是应了,然后转过脸去吩咐左右:“把这个满口谎话的畜生押出去打死!”
吴王猝然变色:“父皇,儿子——”
左右反应极快,不等吴王将话说完,便把他的嘴堵上,一人一边将他架住,拖拽着带了出去。
先是信王,再是吴王,接连没了两个兄弟,怎么能叫诸王不为之胆寒?
自从入殿之后,他们便一直跪在地上,持续的时间久了,早觉腿麻腰酸,然而这等关头,谁又敢轻易表露出不适?
天子不语,定国公父女二人更不敢贸然开口。
倒是成宁县主柔声劝道:“吴王叔狂悖,藐视君上,这是他的过错,您可千万不要用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更要保重自身啊。祖父您可不仅仅是诸王的父亲,也是万千黎庶的父亲,这万里江山,还离不得您呢。”
见天子脸色稍霁,成宁县主便上前几步,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您向来朝政繁忙,诸王皆由太傅和妃母教导,吴王不贤,也是他们失职,您何必如此自苦?更别说,您还有这么多孝顺的儿子呢……”
说完,又以目光示意诸王。
天子这才说了句:“都起来吧。”
诸王应声,心中对于成宁县主实在颇多感激。
天子倒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一贯都会卖好。”
成宁县主咯咯笑了起来:“祖父这么说,我可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先前诸位王叔为您筹备圣诞的事情,您看,还要不要继续呢?”
这话一说,诸王简直要感恩戴德了!
之前那一茬儿都是信王牵头的,他们只是附从,实际上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会儿不办了吧,好像对老父失了孝道,但要是继续办——他妈的踩到雷怎么办哇!!!
此时听成宁县主将他们的为难之处点了出来,如何能不感激?
天子笑了一下,眼底的神色有些冷:“办!难道我活不到今年的寿辰了吗?”
话音落地,诸王立时便要跪下。
成宁县主却如同幼年时候那样,撒娇似的晃了晃天子的手臂:“都说是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您怎么还发起小孩儿脾气来了?天子万岁,您以后还不知道要过多少个生辰呢!”
又略略正色一些道:“父王故去之时,最挂怀的便是祖父您了,我们姐弟三个跟母亲有祖父照拂,祖父您,又有谁来照顾呢?母亲说,您还有那么多儿孙呢,父王这才安心。”
说到伤心事,她眼眶红了:“父王在的时候,与诸位王叔友善,若叔父们有过,往往也都是父亲出面求情。如今父王故去,孙女今日斗胆替他给王叔们说说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您不要为不孝之子动气,且看这些孝顺的儿子吧。”
天子听到此处,也是老泪纵横,瞥一眼一旁鹌鹑似的儿子们,倒真是生了几分慈父情怀:“我这一世,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孽障!”
诸王也是落泪,有哭早亡的大哥的,有心疼父亲的,连带着侍奉的宫娥内侍也开始垂泪。
最后还是成宁县主牵线,众人一道在宫中用了午膳,宴饮行乐许久,终才散去。
吴王妃虽有伤,却也不好扫兴,强撑着熬完了,才叫成宁县主搀扶着慢慢走出大殿。
定国公往官署就值去了,她晚些时候还得回娘家去把这场惊变告知家中,虽然受了伤,但自己与母家都能全须全尾的躲过这场灾祸,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出了南宫门,便有禁军统领迎上前来:“先前带走的几个仆婢,此时也可以还给吴王妃了……”
又有人押解了几个血肉模糊的婢女过来,最严重的几乎不成人形。
这些都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啊……
吴王妃手脚发冷,嘴唇颤抖几下,强忍着没有露出异样,打眼瞧了瞧,又问:“仿佛少了两个……”
禁军统领道:“受刑不过,死了。”
一股夹杂着怨愤的寒意陡然涌上心头,吴王妃几乎要当场发作!
下一瞬,便觉成宁县主扶住自己的那只手猛然用力,指甲几乎要嵌到自己皮肉中去。
她猛然回神,强逼着自己挤出来一个笑:“将军当值,辛苦了。”
禁军统领道:“职责所在罢了。”说完,让开了道路。
吴王妃叫成宁县主搀扶着缓慢前行,鼻子里的酸涩却越发浓重,双目更是滚烫,好像有什么液体想要夺眶而出。
只是等走得远了,出了宫门,才说:“怪不得呢。”
成宁县主询问的看了过去。
吴王妃眼中泪珠滚滚落下:“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