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珞忘了一件事情。
昨日用了丹药吊着燕风遥的命,他才撑到醒来。
那时候太冷,她也边搜寻着“记忆”边分辨丹药,用了一颗。
那时,体温缓缓回升,就连肚子也充满饱腹感。
那股饱腹感一直维持到翌日半夜,也就是现在,胃逐渐散发出需要食物的讯息。
知珞缩在被子里,梦里似乎感到饥饿,眉眼紧皱,睡不安稳。
窗棂大开,初春的风还未变得温暖,带有一丝的寒意,源源不断地灌入。
整座客栈陷入寂静的黑暗,少有声响。
房间里只有少女一个人的呼吸声。
*
丑时,本应是凡人深睡的时刻,镇外一处荒野地却灯火通明,火堆架在三根木棍捧起的铁锅中,悬挂半空。
一只手微拢靠近火源,骨节分明,苍白皮下蜿蜒着淡青筋脉。
火舌跳动,映照少年微低下颌的脸,在微光中明明灭灭。
燕风遥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这里,这都多亏了那三个壮汉身上的踩点地图标识。
他先是确定了这里没有修仙人士,才果断蒙上脸出手偷袭,那些被绑来的百姓慌作鸟散,早就逃走,而壮汉其余的同伙都被他一一解决。
在黑暗里,一个人做这种事,总会滋生些阴暗思绪。
手心忽觉滚烫。
是火堆里的一颗火星扑向他,烫到少年的手掌。
他没有动,这痛感微不足道。
但手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微颤,暖和了也依旧在轻颤,仿佛还未尽兴,亟需温热鲜红的浇灌。
少年敛下乌睫,神经在兴奋,眼底却无比暗沉克制。
燕风遥等平静下来才踏出一步,脚下干枯黄草发出清脆的声音,伴随冰凉的鲜血一起,被碾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他在行走间将从那三个人那里得到的刀刃丢下。
虽说知珞也是凡人,但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他摸不准她到底能不能接受奴仆有武器。
思及此,他微微拧眉。
按照他的计划,逃出魔界后,他会为了寻求力量去往修仙宗门,虽然那些修仙界的做派与他格格不入,但为了一线生机,自然可以伪装到底。
伪装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现在他成了奴隶,不也没引起过知珞的不满吗?
他从记事起,就知晓自己的不同。
不仅是因为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而诞生的扭曲念想,还有仿佛与生俱来的肮脏,对血腥之物总有些偏爱与兴奋。
那些天生的邪性,再混杂着一些后天的愤恨,时常撕裂着他的心脏,混淆着自我认知。
也许自己就是天生的喜爱别人的痛苦吧。
但那又如何呢?魔界人人都有些怪癖,他这算是平常事。
更何况现在,他被人束缚在这里,修仙之路遥遥无期。
甚至不知道他的那个主人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什么都不说,似乎自己也是孑身一人,到镇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睡觉。
远远超出计划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过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做她的奴仆,再伺机行事。
毕竟主仆誓约在身,他无法做出伤害她的举动,生命也捏在对方手里,傀儡线随时能让他自刎。
唯一的好运就是那知珞似乎是个好主人,好到相处时总能让他产生泄气之感。
燕风遥带着夜间寒气走回客栈,门扉被守夜的店小二悄悄打开,小声道:“快进来吧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