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则天可能中毒,宫里专门侍候武则天的太医个个不敢怠慢,齐刷刷地先后赶到,且满脸惊色,而武则天却指定只留下沈南珍。
经太医沈南珍诊断,是八珍羹里的附子量剂量,而且少了白蔹,这才导致轻微中毒。附子是乌头的侧根,乌头是来自西域的剧毒草,别名一剑封喉。当年关羽刮骨疗伤,疗的就是乌头毒。但同时乌头又是大良药,可温中散寒,祛风止痛,回阳救逆,补火助阳,只是要掌握一个度。武则天当年在感业寺落下了腿风湿毛病,所以太医在武则天的八珍羹里多了一味附子。o。1钱附子构不成对身体的伤害反而有利,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太医加了o。2钱白蔹。白蔹克乌头毒素。说白了只要按照太医的方子煎熬是百分之百没有问题的。但去了白蔹又加大附子的剂量,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好在武则天没有狼吞虎咽一口气喝了,否则恐有性命之害。
婉儿大惊,自己确实是按方子熬的,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定是有人嫁祸陷害!珠儿!珠儿反常,珠儿一定有问题,可自己一时又拿不出证据,只有百口难辩的份。
“天后,婉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婉儿可以保证一点,婉儿绝无害天后之心。”婉儿跪着向武则天保证,但武则天哪里肯听。
“说不清是吧?那就到刑部说去,来人,把婉儿打入死牢。”武则天不管青红皂白,一声断喝将婉儿打入死牢。左右护卫一听便立刻把婉儿扭了送去死牢。
“天后,婉儿要与珠儿对质,婉儿死不足惜,只是让歹人逍遥法外,恐日后不利天后!”婉儿一边被推出去一边冲武则天喊。
“好,哀家给你这个机会,传珠儿。”武则天说。
珠儿被传了进来,她神态淡定,又表现出一脸茫然地望住婉儿。
“珠儿,你因何离开?”武则天问。
“回天后,是婉儿要奴婢走的。”珠儿说。
“你可是来红肚子疼?”武则天再问。
“回天后,珠儿月头刚来过,现在还不到月底,怎可能又来?”珠儿镇定自若。
“珠儿你说谎!”婉儿急得大喊。
“婉儿说你因来红,疼得死去活来,所以让你去休息,是与不是?”武则天又问。
“回天后,奴婢即使来了也没那么金贵,绝无此事。婉儿才人只说今夜由她值班,珠儿不敢不从。”珠儿完全推翻了先前对婉儿说过的那番话,而且从容淡定。
婉儿与珠儿对质的结果,是反而坐实了婉儿。更不利婉儿的是经太医检验,珠儿确实没来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后对婉儿那样好,好的我们下人都妒忌羡慕死了,想不到她还是忘不了杀父之仇。”珠儿趁势煽风点火。
“大胆奴才,你凭什么说婉儿忘不了杀父之仇?”武则天瞟一眼珠儿,似乎洞察到什么。
“奴才该死,奴才有罪,其实……”珠儿有意留下一半话来撩拨武则天。
“其实什么?快说。”武则天瞪一眼珠儿。
“奴才有件事一直不敢与天后说,现在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珠儿继续吊武则天的胃口。
“珠儿,你卖什么关子,是要气死哀家吗?”武则天沉下脸。
“珠儿不敢,只是珠儿先前怕了婉儿才人未敢说,现在又怕落下个落井下石的骂名又怕了说……”珠儿说着跪下请罪。
“你真是个狗奴才,为了天后的安危,你顾忌个什么?”赵公公一旁教训道。
“是,是奴才糊涂了!”珠儿装的顿悟的样子,接着娓娓道出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珠儿话音落下,武则天大怒,令赵公公亲自上婉儿的采微苑搜查。
原来珠儿说,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她经过婉儿寝苑,看见院子里冒出烟来,当时她怕生火灾,就想进去瞧瞧,正好院门虚掩着,所以她径直走了进去,结果她看见郑氏在为亡夫烧冥钱。她一边烧一边哭,完了好像还说,你们安息吧,婉儿会为你们报仇的,我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聚的。当时奴才也隔得有些远,一怕没听清楚错怪了人,二怕天后护着婉儿,到时候珠儿里外不是人,所以就掖着没敢说。
武则天听了珠儿的话,二话没说,就命赵公公立马去搜。
赵公公很快就从婉儿的采微苑搜出了上官仪父子的灵牌,最要命的是搜出了附子。
珠儿非常得意,拿着搜到的证据递给武则天。武则天见了大怒道:“将郑氏一并打入死牢。”
婉儿看到这一切,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她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而且算计她的人明里是珠儿,背地里还不知道是谁,也许是天后也难说。因为珠儿说得没一句真话,而武则天却不假思索句句当真,这不像武则天,武则天是大智大慧之人,她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珠儿的话。
婉儿身陷囹圄,又见连累了母亲,心中万分不安。她抚摸着母亲的白说“女儿又连累母亲了。”
“有婉儿陪在母亲身边,在哪都是幸福的,又何来连累呢?”郑氏微笑着对女儿说。
“娘,女儿与珠儿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我?”婉儿带着满腹疑问问母亲。
“你觉得珠儿有那么大的胆吗?即使有她的动机又何在?想取代你?就凭她肚里那半点墨水如何取代你?她没那么傻。”郑氏叹着气幽幽说道。
“难不成珠儿受人指使?如果是这样,徐婕妤嫌疑最大,她一直视女儿为眼中钉。”婉儿说。
“也许,再或是天后贼喊捉贼。”郑氏有种预感,是武则天自己编排的一场好戏。
“不会吧?天后为何要这么做?”婉儿虽然也怀疑过武则天,可后来一想又否定了,因为找不出武则天这样做的理由。
“答案在她心里,这便是武则天,也是宫闱的可怕。”郑氏哀叹道。
“不,婉儿不信是天后,虽然一开始婉儿也想过是她,但后来否定了,因为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对她没一点好处。”婉儿不赞成母亲的分析,更不愿相信。
“明日提审一试便知。”许久后郑氏说。
“如何试?”婉儿问。
郑氏正欲说,一狱卒走来。
狱卒径直停在关押婉儿母女那间,然后从身上取下一大串铜质钥匙。铜质钥匙彼此碰撞出金属声音,狱卒从中挑了一把塞进锁孔,只听得吧嗒一声响锁开了,紧接着狱卒喊道。
“上官婉儿出来。”
婉儿站起,与母亲对视,而后朝牢门走去。郑氏拉着婉儿的手追到牢门口,直到被狱卒推了回去。
“婉儿……”郑氏又扑过去,狱卒正锁门。
“娘,放心吧!”婉儿一边被狱卒推搡着,一边扭头安慰母亲。
“婉儿……”郑氏哭着,心揪成一团。
婉儿的身影越走越远,郑氏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婉儿是冤枉的,婉儿是冤枉的……”直到嗓子喊出了血哭晕倒在牢里也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