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疾,断情蛊作便是常有的事。
每到此时,蛊虫便会游移在他的筋脉之中,啃食他的血肉。
这蛊毒每作一次便会更加严重,起初还可抑制,到了后头便会愈加疯魔,成为满心杀戮的野兽。
他握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体内的断情蛊来势汹汹,难以抑制的张狂杀意在脑海叫嚣。
杀意再也无法控制,下一瞬,他握紧剑柄,掉转剑尖,竟直接捅进自己的腹部。
“噗嗤”,剑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温热的血溅在裴娇的脸上,闪电照亮她眼底的惊诧。
多年不见,他怎么越疯魔了,狠起来连自己都捅
血流了一地,他却因这疼痛而缓解不少。
外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他盯着面前的裴娇,颤巍巍伸出满是血的手,眼尾低垂,小心翼翼地哑声道,“是你么”
这些年,模仿她音容相貌女子数不胜数,她们各怀鬼胎,都想着借此接近他,却全都死在他的手下。
这些相似的眉目,相似的身段却都拼凑不成一个她
这道喑哑的声音被雷鸣声盖过,裴娇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他盯着自己落空的手,无端想起先前在阴阳裂中,差一点就可以抓住她的手。
可她却毫不犹豫地当着他的面,坠入深渊。
哪怕是死,她都要离开他。
体内本被抑制的断情蛊又死灰复燃反扑而来,蛊虫在他筋脉中游移,噬心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他将桌上的玉壶悉数扫落在地,眼尾猩红,目色痛苦,“不是她,全都不是她,你们如何敢和她比,滚”
裴娇心疼地看着地上化作碎片的玉壶,这玉壶色泽通透,价值不菲,应当能抵许多债呢。
惋惜过后,她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借此机会迅遁走。
她推开门,外边正等着收尸的鬿雀烛龙看见她完好无损地走出来,纷纷像见了鬼一样盯着她。
裴娇摸了一把脸上的血,面色很淡定,“噢,是这样,他叫我滚,我就滚了。”
她看向鬿雀,露出一抹笑,“看来魔君大人似乎并不需要人照拂,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得了。”
鬿雀没回话,而是喃喃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活下来竟然还毫无伤”
魔君居然抑制住了断情蛊的反噬和杀念,没有伤她分毫
这怎么可能,他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能下手的
裴娇的神情有些微妙。
非要缺胳膊少腿才正常么
鬿雀盯着她的容貌仔细打量,嘴中喃喃道,“你与那个女人,分明没有丝毫相像为何”
裴娇见外头雨势有减缓之势,便道,“鬿雀大人,请问我可以走了么”
鬿雀从失态之中缓过神,细长妩媚的眉目染上冷意,“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此番侥幸活下来便是什么特殊的。”
“你们再怎么模仿那个已死之人,企图勾引魔君都是徒劳。魔君心里只有大业,我不知卓念慈派你来有什么目的,也不想知道。”
“你若想保命,便安分守己,最好别想着接近魔君。”
勾引顾景尧那个疯子
裴娇简直想笑。
她是有多少条命敢去先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烈么
裴娇侧过头,似笑非笑看着她“鬿雀大人,难道不是你唤我来此的么”
鬿雀一时语塞,拔高声音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烛龙按住欲要对裴娇动手的鬿雀,缓缓摇了摇头,“她是魔君点名要的人,况且魔君蛊毒作时都没杀她,你若是擅自动了魔君的人,自己知道后果。”
鬿雀冷哼一声,收回了手,抱臂道,“魔君心里只想着如何踏平仙洲,解开那神兽阵法,岂会在乎这么个小小的女人。”
话虽如此,她却再也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娇远去。
而后的行程途中平静不少,斩杀了少许不长眼的拦路凶兽。
裴娇混在南巡的队伍中,盯着前方领着魔兵的鬿雀和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