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只能坐实这个名头了。
她抬眼之时,微微勾了勾唇,“流蝶,你们这儿最美的郎君,都给我呈上来,我不仅要赏舞,还要听曲子。清倌要,不是清倌的也要。”
莲花瓣中翩翩起舞的小倌姿态优雅,他唇着口脂,甩着水袖,一举一动皆如画般优雅,抬手之时,广袖顺着白皙的手臂落下,似是无意露出的锁骨明晃晃地勾人于无形之间。
身着薄纱的小倌抚着琴,抬眼之时,不忘对着躺在榻上的少女抛媚眼。
裴娇躺在榻上,翘着脚悠闲地赏舞听乐。
直至榻前的珠帘蓦地垂下,一时之间将那些蹁跹而来的媚眼勾引都隔绝在外。
翘着脚的裴娇意识到不对劲,她余光瞥向一旁的顾景尧。
少年将另一头束着的珠帘也一齐散开,他侧过头来,唇边漾着没有温度的笑。
那双黑润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娇娇,好看么”
裴娇咽了咽口水,默默将那句“还不错”吞入了腹中。
差点忘了来的目的。
裴娇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不由得警惕起来,她方才那个状态,未免太放松了些。
她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饕餮香炉上,青烟袅袅又是那过分甜腻的兰香。
她不由得以袖子掩在鼻尖,那味道才小了一些。
珠帘外的小倌还没意识到室内的气氛已然冷凝,他舞着舞着,似是不经意来到了裴娇身前。
裴娇瞬时觉得脂粉味更重了,熏得她头晕目眩。
隔着珠帘,那道妖娆的身影颤了颤,状似不小心踩了个空,就要跌倒在裴娇怀里。
裴娇一惊,迅往旁边挪开,生怕被他压倒。
毕竟她这小胳膊细腿的,可经不起一个大男人的重量。
下一瞬,一道冷戾的掌风直接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那小倌得逞的笑僵硬在嘴角,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后腰,倒在地上哀嚎个不停,“我的腰我的腰好像断了。”
而顾景尧停在空中的手尚未收回去,他修长的指骨微微动了动,无辜地眨了眨眼,“哪来的不长眼的苍蝇。”
他表现得过于平淡,似乎这真的只是一个驱赶虫蝇的无意之举,可是,唇边的笑容却带着几分讥诮。
那小倌面露怒色,抬头便要火,却在和顾景尧对视的时候怔在了原地。
从裴娇二人踏足水榭的时候,他便暗中观察起了这二人。
这红衣少年缀在少女身后,唇边携着笑,瞧着便是一个脾气好的,所以他也才敢当着他的面勾引裴娇。
可是可是
此时此刻,那垂眼看着他的少年眼底凝结着一层寒冰,唇角笑意淡下去的时候,陌生的乖张冷戾便浮出水面,与方才的气质判若两人。
在裴娇看不见的角落,他眼底透着猩红的杀意,像是垂眼看着一介蝼蚁蚊蝇那般,殷红的唇无声吐出一个字滚。
若不是裴娇尚在旁边,这人被摔断的就不是腰,而是他那脆弱的脖颈。
那小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刀尖舔血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这般可怖纯粹的杀意,却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瞬时明白,这人瞧着皮囊和他们一般光鲜亮丽,可却不是他们这般的菟丝花,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他能活到现在,自然是十分敏锐的,立刻哆嗦着爬远了。
裴娇满脸疑惑地看着那小倌屁滚尿流地爬走。
她不由得掏出小镜子,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她今日的妆太过奇怪了真的有这么吓人么
那小倌的神情就和见了鬼一样
唔,是不是口脂太红了些。
她就说了,这个颜色的口脂有些许夸张,偏生顾景尧喜欢,每次亲上来的时候,还将口脂都吃了
她不解地转过头,看向一旁坐着的顾景尧。
似乎因为没有闲杂人等打扰,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唇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顺手捧了一把松子,红褐色外壳的果实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娇娇,吃不吃松子”
这幅模样,倒真像是不明真相。
裴娇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她似乎有些困倦了,自然而然地将下颌搁在顾景尧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