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侍女见她面色苍白,呐呐道,“姑、姑娘,不是我们有意瞒着您的,只是您前几日煞气入体严重,身体岌岌可危,我们担心会影响您的恢复,所以所以才”
裴娇静静地坐着,木然地读着那玉牌上的一行字“藏玉真人被北幽魔君重创,生死不明,半截惊龙宝剑也不知所踪。”
逃过一劫的温元秋被扣上内鬼背叛师门出卖师父师门的帽子,押送前往刑法堂,等待处置。
裴娇面上无甚表情,泪水从眼眶中一颗一颗脱落,陷入柔软的床榻之中。
当初在刑法堂内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她尚未哭泣,因为她不在乎。
可是现在,她心疼她的师父,可怜她的师兄。
藏玉真人为整个宗门奉献出自己的一生,虽然他不善言辞,失去锋芒后被宗门内许多人遗忘,因为怪脾气被所有人不理解。
可是她知道,他深深爱着这个宗门,他不擅于应付变化的人和事,只对着孤单的藏玉峰饮酒种地,在宗门的月下,沉默地燃烧着自己,做一个寡言的守护者。
可是他们是如何对他的他们利用他的这份心,将他推入深渊。
裴娇握紧拳头。
她不喜欢记仇,也从未真正恨过谁。
可是现在,她好恨,真的好恨。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无论她又如何想置身之外,想要不在乎,她都无法割。
她必须承认,她已经将师父和师兄当做她的亲人,将藏玉峰当成她的家。
他们在她初来乍到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她,她又如何能在危急关头舍弃他们
在藏玉真人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开后,玉牌之中出现了一条昭告天下的传音。
持有另外半截惊龙剑的无量大师决计实现藏玉真人嘱咐他的寄托,向天下正道宗门布昭告。
集齐四海年轻有为的英才于北海进行精英剑道比试,斩获魁者便能够获得此神器。
裴娇平静地盯着玉牌,用衣袖缓缓擦干泪。
她知道,师父身上那把半截惊龙神剑很可能就在那个宗门内鬼身上,他们陷害他,不就是为了得到神器惊龙剑么
若是她能在此比试中获得无量大师手中另外的残剑,那么通过感应便能找出内鬼。
铜镜知晓她的想法,缓缓道,“裴娇若是天岚宗内出了内鬼,很可能魔域的渗透比你想的还要深,此番回去很大概率会死路一条,飞蛾扑火。”
其实只要乖乖待在这里,或许还可以苟活。
可是如果就这样,她只能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躲在自己空壳里,午夜梦回,是藏玉峰生的一切。
她或许会恨自己一辈子。
活着自然很重要,可是这世上,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
只要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能够救回师父和师兄,替他们报仇,她也要试试。
这一次,恕她难以从命。
“此番北海比试,我必须去,也必须赢。”
这是师父留下的佩剑,她要去替他取回来。
入夜之后,雪势愈深重,狂风呼啸,月色冷淡。
穿着单薄的少女抱着剑,在风雪中穿行。
她脸上沾了血,不知是先前挡路的妖兽的,还是见她一人想要欺凌的魔修的。
顾景尧不在,她从魔族部落之中溜出来倒是轻而易举。
她在决定好回去之时,便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字条的内容倒是实话实说,说她是回去复仇的,并非逃跑,若是能活下来,定会回来帮他继续解开封魂锁。
直说他定是不会让她走的,所以便只能先斩后奏不告而别,在承诺自己完成之后会回来。
其实写的时候她自己难以确定能否平安归来,但是事突然,也不允许她犹豫。
雪域夜晚的猛兽居多,特别像她这样的独行者,更容易遭到灵兽的袭击。
她远远瞥见拦路的狼群,被冻红的手缓缓拔剑,狼群呼啸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