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昼竖起耳朵听。
“可不是,前些天听说,水牛帮在外的驻地,一干帮众全部离奇死亡。所有人都朝北方跪着。头、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身体……”
();() “还有还有,常年往来边石城和明楼城的那支商队,迟迟不见回来。家属前去报官,巡查使找人寻了,在半路发现商队的马车。你猜怎么着?马车里空空如也,但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手印……”
“城里也出了一桩命案。经常在咱们地盘转悠、姓武的货郎,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批罕见的琉璃石,还在炫耀自己要发财了。结果不出三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北屋,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从眼眶、嘴里不断掉出琉璃石……”
“果真是世道艰难啊。”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议论,苏昼心底哇凉哇凉的。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不太平,有异兽和诡异的存在。但从原主的记忆里,似乎还从来没遇到过。
苏昼敏锐地发现这些诡异传闻的共同性——都和“北方”相关。等等,我们这支车队的前进方向,好像也是北?
这时,队伍最前方的刀疤脸男再次回头,恶狠狠瞪向众人,显得疤痕更加狰狞:“有完没完,少在那说这种晦气事儿。这笔生意有多重要,别怪我没提醒。要是疏忽了,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随即,看众人安静了下来,刀疤脸又舒缓了语气:“办成了,这次领到的赏钱,足够咱们好好潇洒一阵。我打听好了,醇香楼很快要新进一批姐儿,个个水灵水灵的。我做主,到时候包下一整层,给兄弟们开开荤!”
闻言,众大汉发出一阵阵欢呼和猥琐的笑声,各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完事儿飞回去。空气中再次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苏昼听着野马帮众人发出的噪音,不禁鄙视起来。忽的,他感觉自己肩头被重重拍了一下。
“谁啊?”
苏昼无精打采的,正想回头,却头皮一炸:不对,自己背靠厚实的稻草堆,谁能拍到自己?
“干嘛呀,大河?”正在这时,李二狗回头,看向了他身后的大河。
大河一脸莫名其妙:“?我没喊你啊。”
“不是你拍我背,谁拍我?”
“有病吧,你又不是醇香楼的妞儿,大家都在骑马,谁有空拍你啊。”
两人的争执只是一个开始,很快,整个队伍都莫名混乱起来,成了一锅粥。
“谁敢拍老子的头?站出来!”
“怎么回事,有人在捣乱?”
“注意警戒!稳住别乱!”
一片喧哗声中,刀疤脸和老黑叔抽出了马刀,呵斥众人。在领队的指挥下,整支马队开始往内收缩,帮众聚集在一起,不断往四周张望。
此时的苏昼一手捂住嘴,躲在马车角落里瑟瑟发抖。他用余光看到,所有背对着他的马帮成员,背后都出现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黑色手印。
喉头不自觉耸动,苏昼不敢回头,便用手指扒开稻草,露出稻草遮掩下的笼子:
不光是被捉的孩子们,连木笼的柱子上,同样贴着青黑色的手印,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越来越急促。
距离一近,他这下看清了:那些凭空出现的黑手印,如同墨迹浸染般突兀地出现在某人的小腿肚,随后一点点向上攀爬。
自己刚才虽然没有回头,但保不齐也沾上了这诡手。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没发现这手印的来源。举目望去,竟找不到其他异常之处。
“快,迅速脱离这个区域!”
为首的刀疤脸哑声喊道,顿时众壮汉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拼命抽打胯下的马匹,生怕慢了一步。
这时,第一个回头的李二狗,发出一阵古怪的呃呃声,头竟然如同被人重重拍下一般,兀的垂脱了下来。
在李二狗身后的大河见状,发出一声怪叫,一马当先窜了出去。这下便如一滴水溅入热油,整个队伍炸开来,不复队形。甚至有人相互拉扯起来,试图找垫背。
而木笼里也同样上演着类似的恐怖情景,苏昼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拼命扭动身体的少女,被黑手印慢慢爬上脊背,直到如墨的黑手爬至颈部,重重向下一摁——那人的颈椎便轻易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只剩薄薄的皮还维系着头和躯干的关系,使得那张残余了惊恐的死人脸正对着苏昼。
短短半柱香时间内,整个马队损失惨重,几乎折损了半数人手,无论是帮众,还是“货物”。
这时的苏昼,后背紧贴着木笼,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手印向自己步步逼近。
“不好!”
();() 突然,一道极寒攀上了苏昼小腿。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从被抓之处开始,小腿一点点麻木。而那冰冷的触感不断快速向身上移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巧苏昼后方的李豹,所乘之马栽倒下去。李豹猛地跃起,跳上了马车。
“臭小子,给我滚下去。”马车上的空位狭窄,仅容一人。李豹狠狠掐住了苏昼的脖子,想将他扔下马车。
苏昼目前不过是个瘦弱少年,哪能和常年打杀的壮汉相比?当即被憋红了脸,两脚开始乱蹬,像砧板上的鱼。
同时被诡手和壮汉掐住,苏昼几乎陷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