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山、失联、江水心,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不断把祁月白的思绪扯回一年多以前。
因为江水心的不断介入,那个时候他和让让的关系已经走向了僵化,云顶山的那一晚,便是一切的转折点。
云顶山是c市著名的观星景点,山顶建有观星台,还有一台望远镜,很多天文爱好者都会不远千里跑来这里观星,更有甚者,会亲自带着自己的望远镜来。
作为一处景点,云顶山自然也有缆车,但只到16oo就会停运,如果在这个时间之后到达,只能把车停在进山口的石子停车场上,再徒步爬到山顶。
那时的祁月白现让让下课后没有按时回家再追踪了江水心的车牌号又亲自开着车赶来云缆车了,天色都快要完全黑了。
他看见延伸向山顶的林间石阶,光是想一想要走进去,就觉得恶心到了极点,他微微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根烟,又给祁让打了两个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有被接通。
烟一支一支燃到底,天色逐渐变黑,在月亮出来后又微亮起来,到了凌晨三四点左右是最黑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再之后,黎明到来,天色由极暗瞬间转为微亮。
祁月白抽了太多烟,又吹了一夜凉风,再好的身体也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差不多七八点的样子,阳光已经照亮了半边山,祁让和江水心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祁月白忍住咳嗽的,一脸平静地等待着让让接近。
以往,祁让远远看见他哥站在哪里等他,立马会扬起笑容,抛下身边的人一个猛子扑进祁月白的怀里。
但今天,祁让没有笑,更没有跑过来,反而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失去了笑容,低着头慢吞吞踢了两脚小石子,短短的一段距离,他用了几分钟才走过来。
祁月白几度想要咳嗽,但他都硬忍了下来,因为还有比这个难以忍受的事情存在让让走到他面前,第一句话就是
“我想开了,以后不会让你为难了,离婚吧。”
让让想开了,可他想不开,从很多年前,就想不开了。
时隔一年半之久,没想到还会再次遇见同样的境况。
祁月白车开得飞快,几度被车载助手提醒,他几乎是压着限往上赶,但天色还是渐渐暗了下来。
已经快七点,天幕微垂,想去云顶山观星的人这个时候早已经上去,入口处的石子停车场并不规则地排列着几十辆车,留下的空位有限,而且都被挤压在不好的地段,要么是本来的空间被旁边的车挤了,要么是空位有树桩或者坑洞。
一辆黑车挑选了一番,选择了有树桩的那个车位,凭他底盘的高度,只要小心一点,还是能开进去。
就在司机一边看窗外一边小心翼翼倒车的时候,另一辆车线流畅的黑车呼啸而至,在靠近他一旁那个两边都被压线的空位边时向右打方向盘,做出了一副要倒车进去的架势。
司机瞬间连自己的车都不想倒了,就想看看新来的这人得是有多艺高人胆大。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特地下车把所有停车位都看了一遍,他旁边那个车位,地方确实平坦,但左右两边的车都压线了,大一点的车型挤都挤不进去,就他这种普通车型,硬要往里开也得刮车。
然后旁边那人,转向停之后,都没犹豫,直接换了倒车档,一气呵成滑进了狭窄的空位。
司机“”
过了一会儿,车门被推开一条不宽的间隙,一个面色冷峻、穿着西装的男人侧身走了下来。
只见他双手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皮质手套,提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车尾点燃了一支烟,吐出的烟雾氤氲了他看向山顶的眼。
纵使司机是一个直了几十年的纯直男,但这一刻,他也得承认,这个男人是真的性感。
不知不觉中,一根烟燃到了底,他将烟摁灭在了自己的车尾,撑开伞大步走向了上山的石阶路。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崎岖的林间小路中,司机才猛然回过神,他竟然盯着一个陌生男人看了那么久,慌忙把车倒回空位中。
另一边,江水心调试好了望远镜,一回头,就见祁让头一点一点的已经睡着了,他拿起之前盖望远镜的小毯子,裹住祁让,又把祁让抱到了望远镜旁边。
整个过程中,祁让睡得不省人事,什么也没意识到,看得隔壁大哥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太阳越来越低,终于彻底消失在山边,上一秒好像都还能互相看见对方的脸,这一秒就已经是伸手勉强能看见五指的漆黑了,很快,遥远的天际边闪烁的星也逐渐亮了起来。
蹲守着的人不再闲聊或者是玩手机,而是蹲在望远镜旁边调焦观星。
江水心自然也不例外,寻找着一颗星。
他有一颗想要观测的星,心中知道大概的方位,但即使这样,也需要不断移动主镜调试方位,才能真正捕捉到那颗星。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看到越来越多关于星体的细节,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观测到了那颗星的所有细节,这时候让让早已经睡得七荤八素了。
“让让,醒醒。”江水心捏了捏祁让的脸,声线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沉敛。
可惜祁让根本听不见,在梦中只觉得是有一只蚊子围着他的脸嗡嗡乱叫,不耐烦地转了下脸,埋在毯子里继续睡了过去。
江水心顿了顿,说道“让让,你哥来了。”
“嗯哥”祁让黏黏糊糊地喊了两声,扭了扭身子继续想往毯子里缩,突然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身体僵了一下,混沌的脑子猛地清醒过来。
他唰地坐直了身子,一脸心虚地四处张望,“哥我哥在哪”
“在这儿,过来看看。”一道清冷的声音把祁让的注意力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