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陈一示掳走安逢,只留下一字条,上写只要凌君汐一人来壶明山,一日不来,就寄亲儿头颅于将军府,以恭贺凌将军凯旋之喜。
许是凌君汐提前归京,打乱了陈一示原先计划,几乎是陈一示前脚得了手,凌君汐后脚就到了城外近郊。
那时凌君汐方剿匪归京,一身黑红铠甲,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将军府的人一路快马加鞭迎上随行军马,忐忑地交给凌君汐那嚣张的字条。
幸而也是府中敏锐的护卫已察觉到异样,意识到安逢失踪,在府上和都京中翻天覆地地寻,所以陈一示只能匆匆将人劫走,并未砍下安逢手足以示威胁,即便如此,但行事匆忙,还是留下些小马脚,甩不掉几个善于追踪,隐匿气息的人。
其中一个是袁若全,一个是江晟。
陈一示十分狡诈,玩得一手灯下黑,根本没将安逢带去壶明山,而是绕了一大圈,最后只在城外近郊一处无名山坡之中落下脚。
他的人一路上都在清理痕迹,做事十分隐秘,若不是袁若全是刺探追踪的个中高手,在边疆做过斥候,是侦察敌情的翘楚,恐怕也会跟丢。
即使如此,几人还是费了好些功夫,才真正确定安逢所在的位置。可惜还是去迟一步,安逢好不容易逃出来一次,又被抓了回去,他们失去了救人的绝佳机会,只能远远听着安逢被鞭打的惨叫,心中俱是怒火悔意。
本来将军府跟上的就只有五人左右,期间他们担心人多,又一路留下人来为将军府的人引路。
如今跟到这里的人只剩三个,都是轻功好,武功却逊色些的人,而陈一示一方人数众多,约有三十多人,陈一示又点明只要凌君汐一人前去壶明山,他们怕陈一示知道位置暴露,情急杀人,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袁若全命另一人回去告知将军何处,希望尽快调来人马,且壶明山定是有伏,定不能独自前去。
本是打算是让江晟回府,他轻功好,来回或许也快,但江晟摇头:“轻功好不一定快,我可以守在这里,万一出事,我能引开更多的人,袁大哥武功好些,能杀进去。”
于是另一人便就回府,路上还通知了落下那几人前来。
不一会儿,就有另两人来了,一共四人分散在无名山坡下。
袁若全和江晟离得最近,在树上听见几人言语,但听得不是很真切。
“那人可是真狠,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
“本来好好的,谁叫他要跑?跑不掉还受这罪。”
“那小子也是嘴硬……让他说句凌君汐是个婊子,就是不开口,早些说了,也不用受这罪。”
“毕竟是自己娘,哪能说出来的,你去看看,别打死了……”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他怎会听?打不死的,那人说了,不会杀了的,就是让人尝尝苦头。”
“……要我说,这活是接得太险了!怪不得出价高,临到头才知道是要劫凌君汐的儿子!要是被抓到……”
“你怕什么!一个女人……”头戴面巾那人嗤笑,“能有多厉害?在男人堆里打转,未婚生子……说是父亲上山摔死了,只留下男人的妹妹,呵!指不定肏过她的人太多,她都不知道孩子爸是谁呢!里面那小子就一个野杂种!”
另一人听了,面色难言,也酸溜溜道:“要我说,一个女人打什么仗,以前那个女将军,最后还不是死在沙场上,一点儿福没享,让后代得了好处……”
可当年的白之遥乃虎门将女,荣耀加身,青史留名,功德王勋荫庇母族子孙,且其子承衣钵,威镇江山,往后同样流芳百世,母族后代虽早已未在朝中述职,荣华不在,但也享了好几十年的富贵。
这几人话语中的酸意掩都掩不住,听得江晟在树上直翻白眼,心中怒火重重,但又不得不静下来,与袁若全心焦于安逢在小屋里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安逢在里面已经出不了声,许是晕了,鞭声早已停了,改成了泼盐水。
袁若全和江晟都快忍不了要硬闯了,忽地东南方向,烟花爆开,接着连响三声。
一个右脸刀疤,瞎了右眼的男子从里屋出来,看向远处山林,对里头道:“爷,壶明山那儿传来消息,凌君汐独自一人去的,已落套被擒。”
竟抓着了!
人匪们窃窃私语,均觉不可思议,凌君汐可是响当当的鬼面修罗!听其名号,就会令人胆寒!
怎会这么轻易被捉着了!看来也名不副实。
一声嘶哑大笑从屋内传来:“哈哈哈哈那婊子!也有今日!我说的可是一日,如今还不到三个时辰就抓住了,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生下的野种。”
过了会,陈一示在里头惊道:“不对!这太顺了,凌君汐诡计多端,心思狡诈,为防有变,你带十几人先过去。”
陈一示上下打量了一下安逢,不知想到什么,阴恻恻地笑了,他声音兴奋道:“再喊几个想肏男人的人进来!让他们尝尝公子哥的鲜,搞完了砍了手脚丢这儿!”
第十六章兄长之谊
江晟和袁若全闻言神色剧变,面色煞白。
常人怎会想出这么阴毒狠绝的法子!这陈一示果真阴毒,就算不让人死,也要人受辱。
“给钱那位爷,我们可不好这口!”那门外一直碎嘴的几个男人这样说道,心里却有些意动。
这男人虽然比女人脏点,但好歹也是金娇玉贵的少年,他们劫人时,匆匆看了一眼,人是长得极为不错的,也因为娇养在府,细皮嫩肉的……
十几人随那刀疤男人下山前往壶明山,另有几个男人还在门外犹豫,不知是因为是个男人,还是惧怕凌君汐。
陈一示脾性阴晴不定,方才还笑,现已是有了怒意,吼道:“还不进来!”说着,像是撕了安逢衣衫,安逢在里头挣扎着叫喊咒骂,不停踢打,里面传来器物被碰到的声响,还有陈一示阴阳怪气的笑声:“现在反抗,等会你就想被肏得很……”
江晟透过茂密绿叶看向袁若全。
将军的人怎还没来?不能再等了!
虽然现在人少了,但还有二十人左右,而且难保那十几人不会掉头回来,硬闯还是冒险,可事急从权,也不顾了这么多。
袁若全对江晟点了点头。
江晟屏息缓缓接近,忽而蹬腿冲向那破败草屋,疾如迅风,手上石子和细短袖箭唰唰射向将要走进小屋的那几人,继而拔刀破门而入。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种种厮杀一触即发,弓箭齐发,不过片刻就见了血,江晟还未看见安逢状况,又被人逼退。